凤三一脸喝地迷糊样，直往那人脸上凑：“什么…不一样？哪儿…不一样，都一样！”
那士官装作不信地模样，不分上下地揽着凤三的肩头，任谁看都是关系极好的兄弟模样：“你要说这话，可就是拿我这兄弟当外人了啊，看不上我们，不同我们说不是？”
“谁拿你当外来，来，这酒我干了，你随意。”凤三一起身就爽快地喝尽碗中的酒，便是要急着展示与此人的情深厚谊。
此人见平日里凤三此时与平日里的模样便是大有不同，料定凤三是喝多了酒，更加肆无忌惮地开始问话：“那我怎么都瞧着段协理这手笔有些大啊？”
边说着他又指点桌上的一桌子饭菜及周围的人，凤三顺着他指点的一圈来回地看，冲他给了个十分隐秘的笑容，先是看了一圈旁边，才将他安下头来说话：“这…这事，我可只同你一人说，你可不能告诉了别人去。”
那人连连摆手，欣喜地凑近耳朵：“不会不会，我们什么关系，你若是告诉了我，这消息绝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的。”
凤三凑在他的侧边，方才还因着喝酒混混沌沌的眼神，一下子清明了：“我从前在天津管码头的时候呀，便是扣押那些运走私货的，什么出到外洋的，或是私运些违禁的”凤三说着，便拿手撞了一把他腰间的枪暗示着，“随意找些由头地扣押下来盘查，在给他们点暗示，那可不就有人送钱来了？”
那人眼珠子转得飞快，口中却又是疑惑地问：“可是这是不都是海关在稽查的，北洋军中又如何插手？”
那人便要扭过头来说话，凤三一个醉酒地又将他挥了过去，不让他看清自己的脸色，继续说道：“那这…这里头可就有故事可说…”
凤三话还没说话，嘭地一声便栽倒在了他身上，那人话听了一半那叫一个急地挠头瘙痒，连连晃动凤三，他一副摆明了要装作醉酒的模样，哪里能叫人给摇醒了，随手一拍，差点没将这摇晃他的人给挥出去，说什么也不醒过来，早安排了在一旁候着的王青，见状便又招呼人过来将凤三要扛走，起初这还不叫凤三走，每日他们吃完了酒都要凤三留下来结单子，这今日他将凤三灌醉了才到一半，一会子可如何是好。
王青大约也猜出了他们的心思，好言道：“您吃好喝好了，这账我都同掌柜的结了，有不够的再要，我明日在同掌柜的来结算，都同他说好了，烦请您千万招呼好这些兄弟，可莫叫他们不尽兴的。”
那人听王青如此说，这才放凤三等人走了，等到了外头无人之处，王青便将凤三给叫醒了过来，二人找了摊常去的夜宵摊，大半夜的，将身上穿的军装外套都卷成一团地塞在手里，这才坐下，各是几大碗的面、馄饨下去，这才算是吃了顿饱的清醒饭。
“老板，多少钱？”王青叫嚷着还在翻滚汤锅的摊主。
“八毛，给我压桌上就成，我过去收拾。”摊主一边忙着将馄饨送到另一桌上，凤三他们也并非是第一日来吃食了，这摊主便也放心，不管他们自去打理生意去了。
王青正掏着口袋，凤三直接将一块钱摆在碗下带着王青走人。
“哎哟，段协理，您可真是富庶。”王青学着方才那人的样子，一口酸地凤三。
“那可不得，这一块钱在楼外楼连碗茶都喝不上，到了这儿还不许我摆派头了？”凤三笑道，此时全然不复方才还在酒楼的模样，只是玩笑罢了，凤三又沉下了脸色，“这家儿子早些年从军混成协，不知道上头跟跟山匪的交易要去阻拦，走火没了，日后多带兄弟来光顾照看罢。”
“是。”王青扭头再看那一片漆黑之中，唯独这摊子上的一盏油灯，不知为何地晃地眼睛疼，王青捏了捏手里的军服，将它又往身边拢住，即便是隔了这么远的距离，他却有些怕叫那摊主见着他手里的衣服，原来是为了这个，所以没回来，凤三都叫他们不许穿着军服，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为身上穿的这衣服赶到蒙羞。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楼外楼的声响隔着西湖连此处都能传过来呢。”凤三在看不到摊子的地方停住了脚步将军服又穿了回去。
“得亏了成陆给送来的，就凭咱们手里这点，哪里经得起他们的折腾。”王青顺着西湖一路往楼外楼的游船上看去。
“无妨，也就这几回了，这些钱，早晚得叫他们出回来。”凤三冷声道。
王青闻言倒是有些欣喜：“怎么？他们终于上钩了？”
凤三略点了点头，回身同王青说道：“我今日同他说了说了一半留了一半，想来今夜是不得安生的了，明日我且借口醉酒不醒避让着，他们必定来找你打听，你就吊着他们便是，再过一日，等到他们实在心痒难耐，这一急起来，可就想不到太多了。对了，明日不管他们要什么，你只管给着便是了。”
王青一脸得逞地笑着：“这是自然，可不得叫他们见识见识我们手里到底多阔绰的？”
第二日果然一大早，那人便来找凤三，只说看着昨日凤三醉酒非要来慰问，这王青自然不叫他进去，在门口好一顿阻拦，那人见不得凤三，便转头又找王青，与他勾肩搭背地要往一处去，昨日他亲耳听王青说要结账的，这才看凤三出手阔绰，不成想跟着来的王青竟也是个满囊袋的，便忍不住地也问道：“昨日这账可是你结的？”
王青一脸地满不在乎，“不过是些小钱财，您可别挂在心上。”
“小钱财？你，你这不叫你们王协理出钱了？”那人惊到。
王青反而疑惑：“不过没几个钱，何必叨扰我们协理…”他说道此处，突然间顿住了，像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便要推辞，“要是没有旁的事，我便要去料理军务了，来来来，我送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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