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如珠碎地。
不多时，白楚涵的衣袖已经被张褚的血染红，而张褚呼吸也消无。
他撞上去那一刀，是用了全部的力气，不可能还活着的。
白楚涵就这样抱着张褚的尸体，瞪着那个把张褚逼死的男人。
血已浸湿了她的手掌。
“你逼死了张褚。”她咬牙切齿道，“我今天就是死，你也休想从我这里拿走任何东西！”
她那种眼神，像极了野生兽类在濒临死亡时才会有的绝望神情，既凶又狠，
那男人也急了，手一挥就让手下过来，要从她怀里抢走张褚的尸体。
她拼命挣扎，被人狠狠扇了一耳光。
脑海中嗡嗡作响。
“白楚涵，你老老实实签字，我就放你离开，否则，我现在就送你下去见张褚！”那男人揪起她的头发。
她彻底怒了，撑地而起，在重围与这些人疯狂搏斗。上来一个人，她打一个，再来一个，再打一个。
她像是已经感受不到痛苦，踩着那些小喽啰的身体，脸上手上身上全是血，有她自己被打吐的，也有别人吐在她身上的。
就在她即将昏过去那一刻，她看见方砚南向她狂奔而来，身后还跟着一大群人。
那些原本围着她的小喽啰瞬间做鸟兽散。
她没有力气了，一点力气也没有。
一只手撑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倒头栽到地上。
闭上眼睛之前，最后看见的是张褚沾满血的脸。
…
白楚涵这一次病得很厉害，之前被人砸伤脑袋，这一次又经历殊死搏斗。
还有张褚在她面前自杀的重创。
她躺在床上，一直睡着，似醒非醒。
方砚南从上一次白楚涵脑袋受伤之后开始，就一直很担心她的状态，所以才派陈北去剧组陪着她。
没想到，千防万防最终什么都没有防住。
白楚涵头脑昏沉，耳边轰鸣不止。她听到方砚南的声音，却又好像听到了张褚的呼喊。
她陷在一片沼泽里，几次看见清楚的景象，全是当初她初创业时，张褚帮她明察暗访。
张褚在对她说，这些事情都交给我。
她笑看着，慢慢就流出眼泪来。
那时，她还没有这么多钱，连婚姻自由都要拿出去当筹码，可那时张褚还健在。
她在梦中不停流泪。
方砚南抱着白楚涵。
白楚涵那张美艳动人的脸在此刻显得尤其脆弱，整个人就像一朵破败的云，被众人极力撕碎。
方砚南抱着她，抱到自己的手疼。
“冷吗？”方砚南低声询问。
白楚涵迟钝地点头，她痛苦地睁开眼，那是一双通红麻木的眼，已经没有眼泪。
就像那场暴雨已经停了，她眼泪也流干了。
“柳氏的董事会延期了吗？”白楚涵眼眸晦暗，“锦城呢，他去哪里了。”
“放心，这些事情，我都会安排好的。”方砚南捏着白楚涵的手，重复地说，“放心。”
白楚涵说：“我再也不会热起来了。”
方砚南说：“我抱着你，就一直抱着你，你一定会再热起来的。”
白楚涵薄唇微抿，说：“我——”
她说着话，怔怔地看着天花板，紧紧咬着嘴唇，苍白的唇慢慢渗透出殷红。
方砚南捏着她紧咬的唇齿，试图让她放开，问：“你要说什么，我在听。”
白楚涵被他捏痛了，松开咬着自己的唇，仓促地转着头，将脸埋在方砚南怀里，不肯与他对视。
方砚南吻了吻她的头顶，低着声再一次问道：“你要与我说什么？”
白楚涵不说话，只一个劲往方砚南怀里缩。
方砚南身子下移，与她平视，温柔地望着她，轻声问：“你想说什么。”
一阵静默。
半响后，他听见白楚涵说：“是不是……我……害死了张褚。”
一句话，他心都要痛烂了。
他全力抱紧白楚涵，一遍一遍摸着她的发，用拇指为她擦拭着眼泪，“不是你，不是你，是桐野。”
白楚涵无声哭泣，连肩膀都在颤抖。
她哭得那样肝肠寸断，像是把这些年的痛楚都宣泄在了这一夜。
人人都说她聪明，会算计。可她只觉得自己好笨，心都快要痛裂开了，还不知道自己哪里痛。
可她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痛，她虚弱地伏在方砚南怀里，一双眼里全是泪水，那些过于成熟的算计丁点儿不剩。
方砚南把白楚涵小心翼翼地放进怀里，似乎要帮她挡掉这个世界，他听着白楚涵哭到沙哑，心就像一张干净的草稿纸，被慢慢揉成一团。
他胸口逐渐被浸湿，他揉着白楚涵的发，也一遍遍地回答着。
“不是你，不是你，你什么错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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