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无双从那儿出来,也没有四处晃悠,本来这趟便是来碰图南的,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便朝着同仁客栈走去。
客栈与书坊本就只隔了一条街,很近。不知道是不是祝无双的错觉,她总感觉,身后有人跟着自己,她很确定不是向北向南。
她停,那种游走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没有停止;她走,那种被跟上的感觉又出来了。
然而等她回头,却是毫无异样。
等到刚要踏进客栈时,身后风声异动。
祝无双闪电般地回头,见着一人手僵在空中,朝着自己的肩膀要落不落的。
眨了眨眼,“这位兄台,认错人了不是?”
“这……”
那人面带犹疑,终是将空中的手缩了回去,眉尖微微蹙起,眼里似是带着几分探询几分打量,“敢问姑娘……可是姓祝?”
这还没认错人?祝无双又将视线移到他的脸上,看着有几分熟稔,可是却记不起在哪儿见过,再仔细端详,答案呼之欲出,却是卡在喉咙里,相对无言。
那年轻男子见此,便是知道答案了,又见她脸上茫然,意料之中她忘了自己,本以为自己会伤心悲痛,可现下,却是一种释然。
就像是两杯水,明知道哪杯是甜的,却还是毫不犹豫地选了另一杯自己看中的,只有真正尝出苦后,才死心的释然。看吧,这就是苦的。
“在下东宫流。”心下苦笑,嘴角却是牵扯出一个淡然的弧度。
东宫流!祝无双微微睁大双眼,再仔细瞧着,眉眼间依稀有着记忆中的影子。
一双凤眸斜入双鬓,本是秀气的面容,却是被小麦肤色衬得,平添一股子英气。
他变了许多。
“自从平阳城一别,我便四处行商游离,没想到……”他眼中犹有着激动,他乡逢故友,该是怎样的心情啊。
“没想到能在这儿遇见祝姑娘。”
“刚刚瞧见,我一直不敢上前相认,怕是……怕是自己看错了,白高兴一场。”
祝无双听完,恍悟,怪不得呢,自己一直以为有人跟着,她嘴角微微上扬,“我说呢,怎么刚从书坊出来,就一直感觉有人跟着我。”
东宫流一脸茫然,什么书坊?自己便是在客栈这边瞧见她的,然而没有来得及开口,祝无双拉着他。
“既然遇见了,这便是缘分,不如留下来,陪我们一同用午膳吧。”
他瞬间便将话吞了回去,连连摆手,“不不不,我……我还有事要去忙。”
“何事?很急吗?”祝无双停下来,却还是邀请着。
“我……我,还有事没办……”他讷讷地说道。
祝无双见他说话吞吞吐吐,说不出个所以然,便知道是推辞之语了,眼角带笑,“说来,你也是许久没有见过故友了吧?”
东宫流愣愣地看着她,耳旁听到她清越的声音,“这次与我一同来信南城的,还有着你的好友呢。”
当初便是东宫流将铺子转送给楚言之,自己这才认得他,祝无双见他神色变得激动,急切地开口问道,“故友?是谁?”
“东宫流?”不远处的楼梯上,传来了一道低沉的嗓音。
祝无双见着,眼前的人一抬头,眼睛忽地变亮,丢下自己,急冲冲地往楼梯那行去。
“言之兄。”
“你黑了许多,我差点一眼没认出来。”
“嘿嘿,我在四处游走,黑是难免的,都沧桑了许多。”
还是两人自幼的情谊深,至少,楚言之一眼便能认出变化许多的东宫流。
于是一场午膳,又成了四人的宴席。一人占据一方,祝无双与宋越居听着两人叙旧,其实说是叙旧,多的是东宫流说着见闻,楚言之时而点头应和。
“唉,离家这么久,不知道家中父母如何。”东宫流见着儿时好友,激动地话都多了起来。
“伯父伯母一切安好。”
楚言之给他安慰道,“你未曾寄过信笺吗?”
“唉,寄过几次,未能亲眼见一面,实属不放心。”
“那你当初留下一封信函,便消失不见。”
楚言之无奈地摇头,“打算什么时候回平阳?这次与我们一同回去吗?”
东宫流似是有所顾忌,他小心地觑了眼祝无双,摆头道,“不了,我还有规划,怕是……要到年底才回去。”
“现下才春夏之交,一年未归,伯父伯母也会担心的吧。”祝无双忍不住开口,脑海里浮现的,是那两个慈祥的老人。
一辈子只这一个独子,娇生惯养地,偏是要远行享受社会的毒打。
“还是算了。”东宫流摆头,待到衣锦还乡时,在回平阳也不迟。
楚言之见状,大手一挥,“不谈这些事儿了,今儿见着,我们得好好乐乐。”
“你待要如何?”祝无双看着他眼角的笑意,感觉到他笑中有深意。
一桌子人都愣愣地看着楚言之,他潇洒地放下筷子,轻启薄唇,“今晚有人请我去醉生楼,不如带上你们,一同前去。”
“醉生楼?”祝无双最先问出声,听着名字,像是个不错的高雅的去处。
“信南城有名的青楼楚馆。”楚言之笑得别有深意,扬出了他的扇子,虚虚地扇着风。
宋越居听完,连连摆手,脸上似是有着局促,“我不去……你们去吧。”
眼神有意无意得落在祝无双身上。
东宫流见着他的表情,像是打趣般地问道,“这位公子莫非,没去过这种地方?”
当朝国盛力强,所谓男人一有钱就变坏,所以开得青楼楚馆遍地都是,不少男子都是对
此很熟悉。
“宋公子能和我们不一样。”楚言之收起折扇,对着桌上轻轻一敲,算是给宋越居解围。
“什么不一样,我们哪次去碰过那些……”话还没说完,东宫流便收了回去。
要说这个楚言之,也是奇怪,每次找人商量事情,都爱在青楼这种地方,但是他可是知道的,楚言之看着浪荡公子哥的模样,其实眼光高着呢,从没碰过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
“祝姑娘呢?”楚言之饶有兴趣地问着一旁的祝无双。
祝无双见装死不行,要说这青楼,她也是好奇的,但是跟着一群男子去,这算个什么事!也摇头拒绝着,“我怕是不好进去的。”
“哪有什么不好的,你穿上男装,也是个风流倜傥的美少年。”
楚言之尽出些馊主意,“这样,我请客,今晚大家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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