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 一个屋里睡着三个孩子，唯一的大人睡得是床。
半夜桂马起身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最后只是把三个孩子挨个抱回了床上，没有再出去‘夜游’。
他琢磨着到第三天的时候, 上了手术台，医生还不让自己碰那个眼睛就很过分了。
之前发生在犬身上的事让桂马对于自己灵子操纵的能力上限也有了更清晰的界定。
当然，比较关键的因素是他困了。要睡觉。熬夜不玩游戏太伤身了。
一夜安眠, 第二天，桂马没有急着去实验室，而是花了一上午和三个孩子待在一起。
准确讲是三个孩子随着他的指令一起做活动。
一上午下来，桂马发现三个小孩子虽然互相不怎么说话, 但可能是因为都是同样的处境, 他们之间有着常人不能理解的微妙默契。
这就让他们总体看上去非常的和谐。
桂马今天给他们的任务是识、读文字，就是课本和教具只有解剖书和人体器官图，以及挂在墙上的一张大白纸和一支签字笔。
他边翻着手里‘露骨’的书, 边漫不经心地给他们照本宣科地念, 跟不跟得上全看个人。
三页以后，可以各自提出问题。每个人两个，剩下的靠智商。
桂马盯着‘课本’上那‘剥皮拆骨’的人体, 决定逃出去以后就要给他们买上一屋子的童话书、玩具和游戏机之类的洗洗眼睛。
游戏可以有。
买多点，自己也可以玩,
桂马心不在焉, 三个小孩子却异常认真。屋内只有他们四个, 桂马神游回来看他们的时候, 不自觉脱口而出：“还是要上学的。”
说完，他抿抿嘴，复低头，不咸不淡地补了一句：“不然我跟你们说话都鸡同鸭讲。”
骸捏着人体器官图，看着那心脏的位置，指尖不自觉摩挲着测量了下比例。听到桂马的话抬了下头，突兀地问了一句：“大人，我们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桂马眨眨眼睛，起身在墙上挂着的大白纸上写了四个字——「桂木桂马」。
骸细细看着，像在记又或者只是单纯地觉得形状奇特。
“和犬，千种一样，我用的是霓虹的名字。”桂马笔点着那四个字，一字一顿地指导着他们念。
这里毕竟不熟悉，能把他们带回霓虹，在自己熟悉的地方桂马安心些。
那发音在骸嘴里绕了几圈，终究没有出的来。
千种黑黑的眼睛里难得闪出了一丝光，但是很快又被他压了下去。这个孩子很早就不会表达自己的欲求了，桂马扫了他一眼。
犬举起手：“大人，那我和千种的名字怎么写？”
门口有人进来了，桂马嘴角扭曲着上扬，露出一个嘲讽的弧度：“无知。”
说完，他也不吝啬，在白纸上写上了他们两个人的名字，顺带着把骸的意大利语也写了上去。
骸抿抿嘴，看着自己没有姓氏的名字和字母，看不透在想什么。
“医生让你赶紧去实验室帮忙，”门口进来的人是乔治，他对桂马依旧非常的愤怒，但却也不敢有之前那种慢待了。他扫视屋内的情形，撇嘴，“和三个孩子混在一起能对实验有什么帮助——？”
犬冲他龇开牙，隐在他后面的骸目光幽幽，千种毫无反应。
桂马慢条斯理地合上手里的签字笔，挡在了孩子们和乔治的中间：“不要用你贫瘠的脑子揣度我的计划。”
乔治憋红了脸。
“自己的名字，写一百遍。然后跑圈，一个人十圈。”桂马淡淡命令，随后看向乔治，“不是说去实验室嘛？”
“走吧。”
乔治……他要把这个人的脖子给拧断，然后对着血管里吐口水！
桂马不管他在想什么，毫不在意地迈步离开。
“大人，我们可以叫你桂木老师嘛？”骸半仰着脸看桂马，桂木两个字非常标准。
桂马脚步一顿。
要怎么在保持自己人设的同时满足小孩子的愿望……
这是个问题。
“…凭你们？”桂马翻了个白眼，径直往外走。
到门口时又像是觉得有些意思，回头道：“…如果我回来之前，你们能靠自己认到一千个字，就可以提出一个小要求了。”
说完，他嗤笑了一声，摇着头离开。
等两人离远了，骸收了刚刚所有的样子，微妙地牵起一边唇角，鼻腔里哼出一些类似fufufu的阴森笑声。
犬被吓了一个激灵，不敢相信自己的小伙伴突然变得这么奇怪了。
“骸？”他小声喊了一下。
“犬——我们写字吧。”骸算得上温柔地对着犬说道。
“……啊——”犬摸着脑袋，不好意思道，“我还是先去跑圈吧，这个我不行的。”
“没关系，我可以教你。”骸眼睛微弯。
犬眼睛亮了：“好啊好啊——”
“千种，想和我们一起嘛？”骸看向千种。
已经无声无息地转回去准备隐形人一样自顾自做事的千种看了骸一眼，犹豫了。
犬热情地招呼他：“来啊——好不容易我们三个能凑到一起——”
千种顿了顿，作为‘产品’，他们都是分开装的。真的很少有能互相交流的情况。
“来吧。”骸冲他伸出手。
千种拎着纸笔，走了过去。
三个人围坐在一起，开始写着自己名字。
其实一百遍并不算多，如果可以，他们可以更多的更多的认真写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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