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狗屁二十一混成协，不过都是些地方刺儿头，还标统，人家认这几个字么？这不就是将凤三丢进狼窝里叫他自身自灭，去南苑之事！”
“王赫之！”成陆喊叫一声，以眼神制止他。
王赫之恨恨地抿了嘴，将气都撒在了脚边的长凳上，“哐当”一声倒地的声音，将外头来回之人的眼神都吸引了进来。
成陆起身将长凳扶起摆在原位，他也是有满头的疑问：
当日这主意并非是凤三私下做得主，那都是经过了首肯才动手的，诚然若是朝廷要追查起来，讨凤三的说法也并非无理，只是凤三一来并非是什么随意摆弄的无名小卒，且不说他第三镇炮兵营协理的身份在那儿，说出段云业三个字便都知道是段祺瑞的得意门生，便是上头真要找人，也能拉个旁人去做说法，除非他们便是要趁此机会连段祺瑞的翅膀也一起折了，二来便是如此，即使眼下袁世凯告病回乡，段祺瑞还在，北洋军还在，怎么就能任他们鱼肉呢？段祺瑞就没打算保他这得意门生？
“叫他去杭州，还不如陪着袁大人回山东养病去的好，早晚有回来的一日！”王赫之还在一旁恨恨然，怒意找不到地方发泄，又要顾及着外头人的眼光不能砸些东西的。
“你可见到凤三了？”成陆又问，也不知他自己是否知道了这消息。
王赫之忿忿不平：“见什么！他被关在段公馆里，要等明日这令公布之后才能出来！”
那看来是已经知晓了此事，为防生事才干脆将他给隔绝了不叫人想办法。
成陆即便是有心此时也是无力为凤三为，这令从上到下，连段祺瑞都点了头，想来是没有转圜的余地，首领军机大臣弈劻、学堂总办段祺瑞…成陆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叫着王赫之：“你讲方才的军令在念一回？”
“怎么？你没听明白？”王赫之长长地叹了气，又是开口，读的很是不痛快。
果然如此，成陆心中有了计较，只是却不便说出来，他记得曾经听凤三说过，袁府软禁之事最初还是袁家借了弈劻家的手才将消息送出来的，若这般说来，这弈劻便该是为利站在他们这边才是，难不成因为袁世凯一时落了下风他便转了风向？怜王赫之都知道袁世凯必然还有再起的一日，难不成弈劻还看不透，若真是如此的话，那么这封军令…
“赫之，你再同我说说那混成协之事？”成陆边思索着问道。
“混成协？哦，你知道我同凤三都出身第三镇罢，朝廷原要改清军新制便是要在全国推往三十六镇，但到今日为止，这正规的也不过是北洋总督，便是袁大人建起来的北洋六镇，便是以京津冀三地为核心而组建的，可以说是盘踞在北方的，而推往南方之时便有很大的难题，从前直隶总督都兼任北洋总督，而另一外除了直隶之外的地方，便还有一位南洋大臣，因而一直以来南方之事便都是掌握在南洋大臣的手中执掌，便是如今张之洞张大人。”王赫之说道此又停顿了片刻，叫成陆消化一番，直到他默默地点了头，王赫之才又继续说话：
“张大人虽这回替袁大人求了情，然此人最是个忠臣之辈，万事便以朝廷为先，当初知晓这六镇皆在北洋管辖之下，便是对推进全国的三十六镇十分消极，这些军镇之兵大多来源与原驻地官兵，张大人兼湖广、两江总督，自然都在他的管辖之下，且江浙一带我不说你也明白明白的很，便是重商的地方，平日里除了官府衙门、巡捕房的，几乎是没有本地驻军的，只是朝廷令下了，便也只能零零散散地聚齐了些人出来，朝廷一看呈报上来的人数，便是根本组不齐几个军镇，况且也知道张大人的意思，他便是不想清军三十六镇都成了我们北洋三十六镇，便只好以地方为界限，将这些新兵都组成个混成协，因而都是些各地的兵痞子，或是还有些凑人数出来的，也有许多来瞎混些军饷的，都并非像我们这样正经军营里出来的，我倒尚且听说了这些，你说两年前凤三陪段总办去各地招生，难道不知道此情况的？这不就是明摆着将他往火坑里推，可恨他便是丝毫没有反对的话可说。”
虽是王赫之如此说，只是成陆却渐渐地印证了心中的另一想，他又看了此刻一脸暴躁的王赫之，想到：：罢了吧，终究是自己的推测，还是等着与凤三说了之后在看吧。于是便开口宽慰王赫之：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或许因此事凤三将来能有一番新转机也未可知，且你也说了这并非我们能出手的，你干着急也没用，喝水。”
“你你你！凤三平日里待你也不薄，都这样的时候了，你还喝水！正是知道没法子我才急的！你可真是！”王赫之正愁着满心的火气没地方去，一听成陆这不咸不淡的话便很是不痛快！索性就将气撒到了他身上。
成陆自然是知道王赫之并非真心要职责他，不过也是发散罢了，便也一股脑儿地都接了：“随你如何想，只是眼下的情形你比我清楚明白，安心等着罢，等凤三明日来了再说。”
成陆这般打太极的模样，又由得王赫之说他去，过了一会子王赫之自然觉得没趣也就自行找去处，直到翌日，先是在整个学堂内公布了对凤三的处置，众人之中，成陆几乎是显然可听见冯海宁等人的暗笑声，凤三跟着段总办回来时冯海宁等人的脸色那叫一个难看，没想到一转眼便是他们占了上风了。
只是随后凤三也并未出现在学堂中，直到晚间操练之时，成陆因受伤之故并未参与，反倒是他先见着了凤三，成陆远远地从后山靶场过来，便见校舍外又一熟悉地身影，成陆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认出了凤三，他却并未出声招呼，只是放慢了脚步靠近，从背影看来似乎与往日的模样也并没有多少不同，依旧是挺拔的身形，成陆略看了一回又轻轻摇了头，背影哪里能显出人的喜怒哀乐来，实在是他多虑了。
“凤三？”成陆开口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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