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凌说道此处，越发压低了声音，故作些神秘，“于是这商客就同我私底下交代，说这些造反党怕不是真的造反党，都是朝廷养着的呢，怕是各地军不听话的，便叫这些人以造反党的名义去起哄，那各地的军若是打不过，不就又得靠着朝廷，所以那些人啊都不是什么造反党，都是朝廷的兵，所以有刀还有枪的呢，你说这事奇不奇。”金凌歪歪绕绕地硬是编了个叫冯海宁一听就是个假的故事来惑他，没想到冯海宁还真就这么上钩了。
“放，放屁。”冯海宁这就可见的是有些醉了，一掌往金凌身上推，软绵绵地给不着力，等手都过了金凌半个肩了，这才用上力，可惜力都打在了空气中，叫他这脸直冲着桌上撞，金凌一个眼疾手快地拉住，才没叫他砸下去。
“手还挺快你。”冯海宁叫金凌拉住了，又是呵呵一笑，抓着他的肩膀稳住了才又说话：“这都是你们这群乡下破地方以讹传讹，什么朝廷养的，都是放屁。”
“哦，那听冯科长的意思便是知道什么消息的了，快与小弟我说说？”金凌笑着又给他斟满酒。
冯海宁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冲着金凌一脸的坏笑，突然沉默了下来，把金凌吓一跳，心里直嘀咕：难不成这冯海宁这副样子是装来故意做给他的看得，完了完了，要舍在这儿了，这真是做鬼也不能放过成陆了。
正当金凌这满心里擂鼓的时候，冯海宁突然又笑了，一把拉过金凌，这喝醉的把不住力，差点没将金凌的头撞到他自个儿头上，压低了声音在金凌耳边悄悄地开口：“你想打听话，我，我偏不告诉你。” 冯海宁这后半句话就差吼在了金凌耳朵里，又是满嘴的酒气喷出来，金凌几乎都要晕了过去，没想到这冯海宁醉归醉，这嘴巴倒是把地老。
金凌冲着另一边猛吸一口气才将方才的酒气从脑子中冲出去，也学着冯海宁的样子凑在他耳边说话，“我都知道了，湖北那文姓买办行？还有杭州的…”金凌将成陆所彻查成海所有有嫌疑贩卖军火与那些“造反党”的信息之中，按着时间挑拣了几个出来，若是冯海宁参与了其中，难道还怕他不对这些字眼起反应？
果然冯海宁还没听金凌报了几个，便反手过来捂住了他的嘴。
“哎，这，这事儿你从哪儿知道的。”冯海宁倒不是此时酒中还有多少警惕的，而是活生生地叫金凌说出来的这些给吓了一大跳，光这些个名字，就将他的酒吓醒了一半，只是究竟还是有黄汤在他脑子里作祟，便是一时间他醒了过来，脑子也是想不明白事。
“冯科长，我可是从宁波来的，邵家业您认识吧，成家您认识吧，不瞒您说，我同成家那位关系可好着呢，这些事，我自然知道，您放心，我跟您是一块儿的，这话我哪儿也不敢说，就只有你知，我知。”金凌说话着又轻轻拍了冯海宁的肩，以示安心。
冯海宁脑子里到底转不过来，只是愣了片刻，便又搂着金凌的肩膀一副要交心地模样：“原来是自己人，可不能吓我。”
“不敢不敢，哪里敢吓冯科长，只是初来到此地有些小误会，也不敢随意攀谈您，这周围您都懂得，况且这事又不是能随处往外说的。”金凌顺利又打着邵家业的干系与冯海宁拉扯关系，大有今日就要结拜的亲近。
“无妨无妨，早同我说，哪里还叫人为难你。”冯海宁一听他又提起邵家业便又信了几分，“既是你问那我也便同你稍透露些，邵家业与你说的那成家二少爷那可不是一般的关系，二人好着，既然你说道这事儿想必也是知道的，那我也不同你说这些废话，就你方才所说的那湖北那事儿与你方才提到的那文姓买办行确实有分不开的干系，这文姓买办行嘿嘿嘿，可不是这简简单单的买办行，里头吗自然还有许多，许多说法的，你那种小地方既然都能听说这事儿的，那也算是闹得厉害了，这个吗，自然，都是一处出来的枪，哪里能不厉害的。”冯海宁说着这话便还要做出示意他噤声的手势，便是有点到此处的意思。
“明白明白，绝对不往外说，都是咱们自家人的话。”金凌又是一阵讨好。
成陆给他递消息之时，他便有了几分掌握，这与“造反党”私下买卖来往，不叫冯海宁知道那必然是不可能的，若瞒着他有朝一日事发，怕是冯海宁第一个就要发落邵家业，既然如此，成陆所想也不能一味地依靠着凤三，若是有个意外或是凤三另做他想，成陆也不能当个瓮中之鳖一摊手什么都做不了，索性他就摸着这些线索也动起来，这边是叫金凌当初暗藏下的好处了。
“没想到你竟然还安排了这一手呢，果然不错啊你！”王赫之听成陆如此说完便又是啧啧称赞，对他很是刮目相看。
“我这里的活儿算是打听完了，在加上制造局那儿的人，相比这次要发作他们也有迹可循的饿了。”王赫之正要欢欣鼓舞想着能趁机收拾冯海宁之时，成陆却又说了个转折出来，“只是…”
“只是什么？” 王赫之最见不得这样说一半还犹豫几分的了，连忙催促。
“冯海宁并非是个寻常人，邵家业你们虽不一定知道，我却能说他也并不是个能随意摆布的，这其中他们在各自地方盘根错节，并非是有了证据就能做到事情的，权势二字，你们比我明白的要多了。”成陆悠悠地点名其中利害关系。
这下子叫王赫之闭上了嘴，实则这些年在军中已然好了许多，只是王赫之是在什么样的家境之中成长的，他岂会不知权势压人，便能将白的说成黑的，将黑的说成白的，管你什么证据在眼前都没半分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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