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管我什么事儿？我与他见的几回你都在的，我并不招惹过此人的。”凤三匆匆咽下了午饭，听着王赫之如此说更是疑惑。
“你这蠢东西。”王赫之一脸地恨铁不成钢，馒头直冲他脸丢，凤三一把接住，又吃了起来。而王赫之则是在一旁废了口舌地与他说明。
未定下秋操之时，这第六镇的参谋便是卢永祥，他当年在天津“小站练兵”时与段祺瑞等人一通被袁世凯选中，与段祺瑞、王士珍有同窗的关系在，又都是一块儿出来的，自然关系非同一般的好，说是密友也不为过。在义和团事件之中，他随袁世凯赴山东镇压，后又镇压了滦州造反，虽与王士珍、段祺瑞二人一同从小站练兵出来，只是往后走的路各自不同，他是靠着过硬的一场场镇压建下来的军功，随后便在第六镇提为参谋，驻防奉天长春一带。那地方并不如天津或是直隶之地，略偏又多动乱，袁世凯起初将他派往那儿便是见他这过硬的手段功夫要他守住，这卢永祥也并非是什么小人心思之人，到了那地方便想着随便混些军功便要回到京中去升官，这第六镇参谋的位置一坐便是做了许多年。
若只是这样，光靠着这些在第六镇参谋的时间也够他的军衔升的，只是偏是这样一个地方，因朝廷多有担心动乱，且洋人又驻守地多，生怕起了乱子，光凭一个卢永祥他们实在是不如袁世凯有信心，因而又叫他选了许多人过去，其中齐燮元便是军功最硬的一个。他并不像卢永祥是个打心底自理能够守得住的人，实在是有野心地很，只是不论照军功、资历他都越不过卢永祥去，又实在与卢永祥并不是一路愿意守在此地的人，好不容易靠着军功到了第六镇，却只能在卢永祥手底下安心驻守，这叫他急地可是上火，往前他并未调到第六镇时也是与凤三、王赫之到一席上的人，若是这样安心在第六镇，岂不是将前途毁了，因而总是旁敲侧击地同卢永祥这样那样要卢永祥去争的话。
卢永祥初初看他也是个老实内敛的性子，谁知时间一长他的野心便如何也藏不住，二人之间便是有那些间隙在，况且这第六镇并非是有些世家关系在，还能拿身上的权势压的，都是凭军功说话的，自然是能者居之，这样的间隙时间一长，自然就埋下了隐患，这回秋操就爆了出来。
这第六镇起初也是并不参与到秋操中的，还是为着驻地并不安稳的缘由，只是铁良那一闹着各军都要出人，便邀着第六镇也能出，卢永祥思虑长春如今不大太平，必然是回绝，谁知这齐燮元竟越了他这一层借着干系同袁世凯那儿送了信。
袁世凯送齐燮元到第六镇自然是很看好他的能力，便是他如此说勒，虽有越了卢永祥的嫌疑在，但终究还是应允了，又有段祺瑞、王士珍为卢永祥升军一事说话，便叫卢永祥做为参谋必要一同来，为他此后晋升做准备，只是有那样的事出在前头，众人皆心知肚明齐燮元是不能在卢永祥手底下了，却又一时不知将他往何处去摆放，平白浪费了这样一个人才又都是不肯的，而若是将他换了其余人的位置，各个都是资历在他之上的，且都是袁世凯的心腹大将，换了谁都摆不平，眼看着这秋操各军都要合军了，这事儿却还放在眼前没地解决。
正是这个时候，也是王赫之到了临时指挥部的那阵，亲耳听着不知道是谁提了凤三，叫凤三调去混成协第五镇做炮兵营的参谋，将齐燮元调过来在曹锟手下做第一、三镇编成的混成第一协的参谋，一来这混成第一协的规模比混成协第五镇的规模小些，虽瞧着是将齐燮元升了参谋，只是手底下的人少，也不显眼，而对齐燮元来说，混成协第五镇头上的官多，甭管他领什么位置都不如这个混成第一协的参谋来的实权多，况且如今曹锟正当红着，这回秋操结束段祺瑞又是要往军官学堂去做总办，这第三镇统制的位置空出来多半是要由曹锟来领受，正好也借着这秋操的机会，便将齐燮元调到了曹锟的手下，只是这是上头的打算，曹锟知晓，齐燮元是并不知晓的，因而曹锟才在凤三、齐燮元眼前说漏了那样“都是你们手底下的兵”这一话，幸而都并未察觉的，而王赫之自然是知道这事，且不论是谁提的，这事到底妥不妥，终究在他眼里看来这齐燮元便是截胡了凤三的前途，照他看着，若是等段祺瑞去做了学堂总办，第三镇必然是要凤三再往上升的，因而他站着凤三好友多年这会子看，着实是不满。这样叫齐燮元填了第三镇的位置岂不是明白着没有凤三的前途了？他又看着凤三还一脸不察觉的模样，更是恼火地没地发泄，只好痛骂凤三。
“原来还有这回事。”凤三又在这说话功夫间将王赫之丢过来的馒头吞了，毫不在意地给了王赫之这感慨。
“你这蠢东西！”王赫之气地又骂了，“这齐燮元我看着便不是个太平的，若是你在他手下，他还能不压着你？”
“这回秋操完了我便要去学堂里，齐燮元这年岁这资历必然是不去的，我且要呆至少两年再里头，若是他有你说的这般野心、本事，两年之内，他必然不止坐这位置。我虽然眼下挂着炮兵营的官位，只是第三镇之内你难道还不明白，外头多少看着是想我借着我父亲才坐上来的，本想着去湖北做点事情，又没做成，眼下便是白送我个统制的位置我也不敢做的，能者居之，便是让齐燮元坐了，我也服气地很。这最后嘛，既然老段都点头了，必然是有他的思量在里头的，以我之想，他是想在他走之前将这第三镇的风气给整了，你想想看，第三镇里头多少冯海宁之流，第三镇驻地天津，重军把手，极太平的地方，又是我们家老段坐统制，岂不是混官位的好地方？多少人等着做第二个我呢，就凭着几声炮就升到这位置了？在这样下去，这第三镇怕都是废了，若是能将齐燮元调来，袁帅两眼一闭当瞧不见，全凭他的本事折腾，她连卢伯伯都能折腾的，还不能摆布那些个二世祖？”
凤三这样说来才叫王赫之确实觉着有些道理，只是这话凤三说了一半，却还有另一半藏着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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