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你不能走，至少陪我们到天亮。等着老太太醒过来，说清楚高唐镜的事，我就找车送你回去。”
叶天表情冷峻，直接把磨镜客吓住。
“这件事跟我无关，为什么要找我的麻烦？一百万已经送回来，老太太是生是死跟我无关。”
他一连串说出几个无关，就是想跟这件事撇清关系。
现在叶天希望知道，高唐镜其中到底蕴含着什么秘密？
它跟巫山枕的配合，又是怎样发生？
所以不能让磨镜客离开，必须等到白老太太醒来。
又过了一阵，白老太太双腿轻轻颤动，再次翻身。
叶天观察她的手部、脚部动作，心里突然一寒。
他可以想象，一个人戴着手铐脚镣走路的时候，就是那种一瘸一拐、一步一拖的样子。
他觉得，白老太太现在进入另外一个梦里，就是镣铐加身的绣王。
果然，白老太太再次发出呓语：“这是最后一天，我死的时刻，真希望看到自己的眼睛。或者说，让眼睛看到我自己。等了那么多年，熬到了这一刻，终于可以放手了。在镜子里，无数次看到眼睛，那都是不算数的。只有今天人头落地，才真正开始了解眼睛的魔力。哈哈哈哈……”
她的笑声深沉而诡异，让人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磨镜客越来越恐慌，浑身颤抖，牙齿“嘚嘚”作响。
白雪十分紧张，指甲几乎抓进了叶天的肉里面。
“你们两个不要着急，老太太只是做梦而已。在梦中，无论梦见什么，都很正常。哪怕是妖魔鬼怪，山呼海啸，只是梦而已。”
他是如此淡定，白雪逐渐安静下来：“叶天，你说的对，一个梦没有什么可怕的。人生残酷，比梦可怕多了。”
白老太太猛地坐起来，双手双脚一起颤抖。
叶天感觉，她的样子，就好像是被镣铐绑住的人。
“鬼婆在哪里？我只需要她最后一刀。你们全都滚开——”
她向四周望了望，但是，眼神迷茫，根本没有睡醒。
接着，她翻身下床，赤着脚向外走。
白雪在叶天耳边低声说：“上一次有人看见，老太太梦游就是这个样子。”
叶天握着白雪的手，悄悄跟上去。
白老太太到了客厅，站在客厅正中央，向外望着。
客厅只亮着一盏落地灯，院子里的地上亮着灯，所以两下里对比，似乎外面比客厅里更加亮堂。
老太太信步向外走，站在院子里。
四周没有一点声响，只有最遥远处，偶尔有汽车驶过。
老太太的双手交叉握着，横在胸前，似乎已经被镣铐锁住。
“鬼婆，你终于来了。”
她向前望着，忽然间又变了另外一种声音：“绣王，你的吩咐，不敢不来。今天送你上路，要不要喝一碗断头酒？”
老太太同时发出两种声音，仿佛是口技表演者。
两个声音，一个清纯冷傲，另一个沙哑粗糙。
一看就知道，前一个是高高在上的绣王，后一个是埋没于民间的刽子手鬼婆。
两个不同的人，都在她体内，通过她的声音，彼此交谈。
“那就开始吧。”
老太太突然跪下去。
叶天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按照梦中的情形，就是此刻，鬼婆举起鬼头刀，一刀劈下，绣王人头落地。
然后，就看见了自己的身体，身体也看见了她的眼睛。
这个过程说起来非常诡异，但解释很简单。
那就是，在她活着时，眼睛看不到自己的身体全貌。
当她死了，眼睛离开人体，就能看见自己。
按照荷鲁斯之眼的复活法则，只要看到身体，她就能复活过来。
叶天无法想象，接下来那一幕怎样发生，总不能白老太太就那样倒在院子里。
没有外力的情况下，她不可能人头落地。
果然，过了一会儿，老太太缓缓的站起来，转了个身，走回客厅。
一路上，她的表情无比痛苦，低声自言自语。
这一次，叶天和白雪听得清清楚楚，她说的是：“我刀砍我头”。
也就是说，行刑的那一幕已经过去，绣王没有死，死的只是鬼婆。
这一幕骇人听闻，谁都无法解释是怎样发生的。
刽子手杀人，最后自己人头落地。
绣王本应该死于行刑台，后来却完好无损，逃出金陵。
他们回到卧室，白老太太已经躺下，沉沉的睡了过去，
“叶天，过去仆人看到老太太梦游就是这样，只是，这一次她走到院子里，以前只是在客厅里。”
猛然间，白老太太睁开眼，眼中的目光十分骇人。
并且，两只眼睛完全不同。
一只眼睛温和慈祥，另一只却目露凶光。
叶天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脸上竟会出现两种眼神。
“这一次逃出金陵，我们就再也不回来了。这里不是我的家，已经变成死亡的坟墓。向西，一路向西，带上那些宝藏。记住，总共二百箱黄金……”
清清楚楚的，白老太太这些话传入叶天的耳朵里。
那就是天国的宝藏，二百箱黄金，也许还有其它的，都不重要了。
按照刚刚白老太太的梦呓，黄金离开金陵一直向西，然后向北进入敦煌，这才是一条正确的路线。
白老太太之前打电话告诉叶天，过来谈谈天国宝藏的事。
看起来，就已经有了预感。
叶天悄悄的松了口气，所有梦境的结尾都是指向黄金。
不管以前可怕还是可笑，只要结局是好的，那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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