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云堆积,风过如刀,大雪狂落,冰寒彻骨,天地间白茫茫一片,难以视物。
数条山脉绵延万里,如巨龙横亘交织,无比壮阔,此刻只能隐隐看到庞大的轮廓。
在这群山万壑之间,一座峰顶之上,有一片竹林,任风雪肆虐依旧顽强地挺立着,此刻已被皑皑白雪覆盖。
一座石台立在林中的空地上,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白雪,一个小小的雪人在石台中央不知待了多久,半个身子都被掩盖了。
狂风呼啸而过,尖锐的啸声仿佛九幽恶鬼的哭嚎,充斥在这白茫茫的天地间。
雪人的脸被风刮的裂开了,块块白雪落下。
一张人脸暴露在空气中。
这是一张雪白的面孔,睫毛上沾染了霜雪,嘴唇被冻的发白,面色依旧平静,像是安然入睡。
这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孩童,苍白的面庞上充满了孩子的稚嫩。
忽然,昏暗的天空暗淡下来,片刻之后,四下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宛若幽冥降临。
然而很快,天空上有光芒出现。
一轮明月当空,月光皎洁如流水,漫天阴云散去,空中风雪也不知所踪,银色的月光落在银色的雪地上,分不清真实与虚幻。
石台上的孩童动了,他睁开双眼,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瞳孔像是黑色的宝石雕琢而成,整个世界倒映其中。
他缓缓站起身来,抬头望向天空,小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不见他如何发力,身子便腾空而起,飘飘然如风中柳絮,在天地间游荡。
这十分怪异,因为他分明还在那座石台上盘坐着,闭着双眼,身上霜雪未尽。
在虚空中游荡的,似乎是他的一抹魂灵。
他飞上九天,立身圆月之下,俯视着辽阔大地,目光随着山脉前去,又落在长河之上,随长河奔流。
天地浩大,似乎只为他一人而生,漆黑的天幕下,他小小的身躯仿佛无比壮阔,伸手像是可以把握住整个世界。
他目光掠向远处,只见那里迷茫一片,眉头微微一皱,露出好奇的神色,便飞身而去。
高山长河在身下飞速逝去,一路远行亿万里地不过眨眼之间,不知觉间,天光暗淡下来,四处都是飘乱的混沌气流,像是到了世界的尽头。
他已无法辨别方向,只能朝着一处不断前行。
可他却不知道,无论他怎么走,都离不开石台上方的那片虚空,所见到的一切变化,不过都局限在那片虚空里。
圆月早已不见,被昏暗的景象取代。
石台上,他身体周围的景象发生了变化。
虚空中出现一个金色的光点,光点在虚空中游动,勾勒出细如发丝的金色纹路,缭绕在孩子身旁。
天空上,他还在不停地走,似乎感觉不到疲惫,未曾停歇,不知道走了多久,踏尽了多长的路,灰茫茫的世界猛地一震,他猝不及防,摔倒在地。
再抬头时,眼前的世界变了,天地间火红一片,俨然是末日般的景象。
大地震裂开来,滚烫的岩浆从地底喷涌而出,足足有千丈高,化为漫天火雨落下。天空变得千疮百孔,流光落下,那是一道道劫火,焚灭世间。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高峰之上,放眼望去,四下已看不见完整的大地,火光缭绕,黑烟四起。
一道火光降落,挟裹着风雷,散发着毁灭一切的气势向着山峰砸落,他惊呆了,下意识地抬起了手臂……
峰顶之上,金光浓郁,已被千万条金色的光线占据,此时此刻,这些金色线条动了,凝聚在一起,化作粗如成人手臂的光柱,没入孩子的小腹。
金色的线条生生不息,似乎不会断绝,他的小腹之内像是一个无底的深渊,疯狂吞噬着这一切。
虚空再次震动,火光消失,天地间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他不知发生了什么,不敢有所动作。
忽然,黑暗中亮起一抹红光,这光芒似云似霞,披散在天穹之上,及为浅淡,在这黑暗之中却红的刺眼,是最亮丽的颜色。
红光出现的瞬间,石台上的孩童身上传出一声轰响。
一声轰鸣声音不大,像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忽然开启了,紧接着周围无数条细密的金色光线不再游动,停顿在空中,猛的崩溃开来,化作点点光雨融入孩童的体内。
虚空中再也没有金色的线条出现,每当有光点浮现出来时,便直接飞入孩童的身体,或者说被他吸入体内。
苍穹上那抹红光越来越盛,孩童瞪大了双眼遥望某个方向,天边好像有什么东西浮现出来了,可距离太远,怎么都无法看清。
红芒越来越亮,眼看就要暴露出真身,就在这时,这天幕下奇异的幻象开始晃动,一切都不再清晰,虚影重重叠叠,感觉下一刻就会散去。
“出手!”一道声音响彻天地。
一位老人出现在石台旁边,一袭灰色长袍,精神矍铄,发须皆白,道骨仙风,看着天穹上的光影,面色平静。
千万里外,八座山峰之上,八位准备已久的人动了。
一道道强横的气息冲天而起,震天撼地,悍然出手,八道金色的光芒从四面八方而来,射入黑色的虚空里。
原本将要崩溃的影像渐渐稳定下来,那个散发着红光的东西慢慢显露出真身,老人眯着眼睛仔细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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