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的声音带着一股力量,一股能够影响人心的力量,迪普利很快就沉浸于其中,即便它都不知道自己在读什么,那些语句的意思又是什么,但它好似能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在它的心间流淌。
声音不大,没有吵醒住宿客栈的客人,也没有吵醒客栈周围屋舍的主人,但在他们醒来之后,朗朗书声直入耳中。
天边太阳尚未升起,街上却陆陆续续出现了行人,当他们途经栖云客栈门前的时候,都有些忍不住想要驻足观看。
一个大曦人,一个小女孩,还有一只怪物,这样的组合看起来无比古怪。
不过再怎么古怪,也无法让他们驻留太久,因为太阳即将升起,他们要在太阳升起之前赶到寺庙和教友一起进行礼拜。
梅花不厌其烦地将手中这本《三字经》读了三遍,从天色昏暗读到了天光大亮,太阳从东方升起。
当梅花收起那本书,不知为何,迪普利感觉到了几分依依不舍,这很奇怪,它是一只食尸鬼,又怎么可能会对‘读书’这种活动感到依恋和欣喜?这可不是食尸鬼该做的事情。
就在此时,一道宛如火焰般燃烧的光芒从天而降,坠向迪普利的身上,梅花身体未动,抬手轻轻一点,便将其击碎,化作无数光点飘散飞扬。
直到这个时候,迪普利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那些飘散的光点有部分落在了它的身上,让它忍不住惨叫出声。
这声嘶吼无比刺耳,让所有人都捂上了耳朵。
它双眼赤红,已经被抑制下去的本性又冒了出来,眼珠四下打转,在长街上寻索敌人所在。
很快,它就锁定了长街尽头那几个身穿白色长袍的家伙,他们身上散发着令它无比厌恶的气息,毫无疑问,他们是神主的祭祀!
迪普利五指扣地,冲着那几个神官狰狞咆哮,正准备扑跃过去,耳边就响起了一个清冷声音:“安静。”
这个声音像是一盆冷水倒在了它的身上,让它的怒火瞬间熄灭。
它不敢抬头向梅花看去,梅花却低着头注视着它,“眼下这个情况还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那些人没有对你产生实际伤害,在这种情况下,你不应当直接对他们出手,而是试着和他们解释,如果他们不听,再动手也不迟。”
解释什么?和神主的祭祀解释?
哪里会有人相信一头食尸鬼不会伤害人类?这简直就像‘人与人之间能毫无保留地信任对方’一样可笑。
在梅花轻而易举地击碎了那道神术之后,那些身披白色长袍的祭祀就放弃了攻击的打算,正向着他们走过来。
祭祀们走到了距离梅花他们不远处,停在了那里,显然,他们对于食尸鬼,还有这个庇护了食尸鬼的大曦人怀有忌惮。
“这位……先生,你为什么要庇护一头食尸鬼?”为首的祭祀在注视梅花片刻之后,才分辨出这是一个男性,旋即开口说道,“或许你并不知道,食尸鬼是一种邪恶的生物,它们擅长变化成动物和女性,它们会诱杀落单的旅人,通常的食物是腐尸和幼儿,它们来自深渊,是彻头彻尾的恶魔!”
然而,在那一片希冀的目光注视下,出乎预料的是,梅花点了点头,“小道知道这些。”
“那你为什么还要庇护它?”祭祀之中有一个情绪激愤的年轻人出声质问,梅花瞥了他一眼,刚才施放法术的人就是他,似乎对自己的法术被击溃耿耿于怀。
“小道从不以出身判断一个人的善恶好坏,迪普利身上并无怨气,说明它从未杀过人。”梅花摇头,轻声说道,“而且小道正在教化它……”
“以前也有人这么想过!”那个年轻人再次开口,他打断了梅花的话,大声叫嚷,“可他们都死了!”
梅花皱起眉头,斗雪听不懂那个年轻的祭祀在说什么,但态度好像很嚣张。
“人也有好有坏,血脉无法遗传邪恶,唯有教育……”
这一次梅花的话还是没能说完,那个年轻祭祀再次打断:“可食尸鬼的天性注定了它们就是邪恶的!”
其他祭祀好像聋了哑了一样,只有那个年轻祭祀一直在叫唤。
梅花眉毛一竖,“道歉!”
“我凭什——”
年轻祭祀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杀气扑面而来,如海如潮,瞬间将整个祭祀团吞没。
他们好像看到了尸山血海,好像看到了血肉磨盘般的战场,又好像只看到了一柄贯通天地的巨剑,一柄随时可以插入他们胸腔,将他们的心脏搅个稀巴烂的利器!
“道歉!”
声音如梦似幻,又好像怒海生涛,在万里阴云之下,那一声雷霆炸响。
祭祀团之首当机立断,回头怒喊了一声:“巴塞尔,为你的无礼道歉!”
巴塞尔正满脑子混乱,听到了这个声音,下意识做出了反应,“对,对不起,先生,我不该打断您的话。”
——他的心脏好像被紧紧攥着,脑子被搅成了一滩浆糊。
梅花收回了杀气,又摇了摇头,“不是向小道,而是向迪普利——即便其他食尸鬼是邪恶的,至少现在,迪普利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你们无从判断它是否邪恶。”
收回杀气是为了让他们获得思考的能力,不然他们做什么都是出于恐惧,而非自己真实的想法。
或许扭转这些祭祀的想法很困难,但如果不去尝试,问题就永远无法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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