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明亮的玻璃，周海看到唐莞莞离开餐厅就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一直到她上了车以后，他才小小地上前两步，俯身对也朝着窗外看的霍靳北说道，“唐小姐已经坐上我们安排的出租车了，她很快就会回到公寓了。”
男人目光仍是看着窗外，好半天才说了一个哦字。
周海见他似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正要问他什么，就听他说道，“她刚刚有受伤吗？”
“……”周海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刚刚唐莞莞起身时差点摔倒的事，凝着他那看起来与素日并没有什么区别的眸子，他哽咽着回答，“没有，唐小姐她只是一下没站稳，没有伤着。”
“哦。”他又是淡淡一声，末了，又凝重地叮嘱他道，“下次记得扶她！”
话音才堪堪落下，他想起什么一样垂眸自嘲笑笑道，“我忘了没有下次了。”
“霍总……”周海难受极了的看着他，“唐小姐刚才这半天一直在哭，我看得出来，她其实也不像以前那么想和您离了，她也一定不是那种会觉得您眼睛好不了了就会嫌您……”
“你去忙吧。”霍靳北没什么情绪地打断他的话，“我想一个人在这里坐一会。”
说完他利落地将耳朵里的微型耳机取出来摸索着放到了桌面上。
周海见状，垂眸重重叹息一声，“我就先在外面坐着，您一个人小心一些，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他离开后，偌大的包厢里就只剩下了霍靳北一个人。
他维持着唐莞莞离开时的姿势坐着，一动不动的，像极了一尊雕像。
眼睛看不到以后，其它的感官就会变得格外敏感，这是这几天里他突然发现的，尤其是嗅觉。
就比如这会，明明莞莞都已经离开好大一会儿了，可他还是觉得自己闻到了独属于她的香气。
就这么淡淡的漂浮在空气里，一下又一下地牵动着他的心。
半晌，他垂眸失笑着摇了摇头。
霍靳北，你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
她才离开多大会，你就已经这么想她了？
那未来再也见不到她的日子里，你要怎么样？
是啊。
未来再也不能见到她的日子里，霍靳北，你要怎么样？
他想着，唇角无力地泛起一抹苦笑。
一早还在重症病房当他知道自己眼睛彻底看不见时，他就知道，他的惩罚终于是来了。
听到医生说复明的机会只有百分之二十时，他就更确定，他大概是好不了了。
只是不愿莞莞因为他而自责愧疚，又太想争取一段能跟她独处的机会，所以才做了这一场手术。
而尽管一早他就想到手术不会成功，但到真正揭下纱布睁开眼睛，眼前还是黑漆漆的一片时，他心头还是掠过重重的失望。
有想过可以再卑鄙再自私一点，利用这个牢牢地把莞莞困在身边，只是，到这一步的他，还能给莞莞什么呢？
所以，不如放手。
不如，永远，放手。
这一整天，霍靳北就这么坐在包厢里，一直到天色彻底暗下来，他才给周海拨了通电话，示意他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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