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上前接过夜凌渊手里的虎符，毕恭毕敬的放在皇帝面前。
皇帝没有看虎符，而是目光灼灼的望着夜凌渊，他沉吟片刻道：“此行出征，你辛苦了。”
“本以你现在的功劳，朕应该给你最大的封赏，奈何因玄亲王妃情况特殊，只能先暂且作罢。”
旁边的太监不由得望了望皇帝一眼，这话里隐含的信息量可不小。
夜凌渊哪里不懂皇帝的意思，眸底骤沉，一抹嗜血冷光凝聚，淡淡道：“为国家出征，乃儿臣之幸，儿臣不需要赏赐。若非要说赏赐二字，国泰民安，便就是最好的赏赐。”
皇帝提起慕卿宁，正是代表他想从慕卿宁入手。
夜凌渊深知这一点，目光冰冷无比。
皇帝拧眉一瞬，国泰民安四个字，莫非是在讽刺他没有令百姓安康不成？
他心中略气，却看着态度冷硬的夜凌渊时，也毫无办法。
哪想，皇帝这话很快就传入夜凌渊母妃家族的耳里。
书房内，子君侯府的侯夫人便以鉴赏书画的名义将夜凌渊单独请来。
聪明如夜凌渊，他看穿了侯夫人的把戏，却也替她留着颜面，只鉴赏送上来的书画，其余的话一个字也不多说。
侯夫人见他油盐不进，好声好气又拖着他去了花园，路上不小心‘偶遇’了好几位小姐。
见此，夜凌渊讽刺而笑，大抵猜到今日侯夫人的目的。。
夜凌渊不说话，侯夫人也在斟酌着用词。
他看一眼案牍上燃了半截的细香，心中不由冷笑，又过了片刻，他淡声开口：“夫人，那副海明珠的话，本王想用金钱与你买下。”
“哦？王爷喜欢？”侯夫人正愁没话题，一听他这么说，连忙出声。
“本王王妃爱画，此画应当能入她眼。”夜凌渊笑笑。
此话一出，侯夫人最先沉不住气，面色微变，没成想是慕卿宁在他心中地位这么深，饶是赏画也惦记着她。
想起皇帝有意无意的打压，侯夫人不由得冒出一头冷汗来。
想让自己的儿子休妻又不肯自己说，唯恐打了圣颜。
然，这等坏事偏让她来做。
若不是皇帝许诺说夜凌渊未来王妃一定会出自他们府中，这差事她是如何也不会接手。
侯夫人轻叹气：“王爷，你与我说说，你对王妃感情到底多深，若是不深，你不如便将她休了，另娶家世显赫的女子。”
夜凌渊卷画动作一顿，唇角笑意慢慢淡下去：“夫人这话什么意思，本王怎么听不明白。”
漫不经心的反问，看似没有什么情绪，可细究起来，里面的威严却隐隐含厉。
“王爷，你是要做大事的人。太子的位置迟早会是你的，慕卿宁的身份做你的王妃，到底还是有些不够，你需要一个更有力的外家。”侯夫人咬牙，努力让自己忽略威严二字。
“夫人的意思，莫不是想让本王在你们家挑选一个姑娘做新王妃吗？”夜凌渊冷笑随即接道。
他的话音听不出喜怒，侯夫人细细衡量这话，最后一喜，误以为他真的对家中哪一位姑娘心有所属。
侯夫人喜笑颜开，当即应道：“若是你看得上哪一位表妹，那也是她的福气！”
夜凌渊冷眼看她，从喉咙中漏出一丝冷笑来：“本王与王妃情投意合，本王对她也并无二心。若是她的身份不够做本王之妻，又有谁能做？”
“且太子之位于我而言，并无王妃重要！”
侯夫人瞪大双眼，激动起身：“胡闹！”
话音落下，大抵是发现她的言语太过严厉，侯夫人立刻又换了软和一点的语气：“你若是真喜欢慕卿宁，大可以留下她做一个侧妃，等你日后当上了太子，再说别的不迟。你现在最要紧的，是娶一个背后有能力的王妃稳固势力才对！”
侯夫人苦口婆心太过投入，没有意识到夜凌渊表情变化。
夜凌渊面上笑容，慢慢随着侯夫人的话变淡，乃至最后，已能用冷若冰霜四字形容。
侯夫人又道：“依姨母看，你还是休了慕卿宁为好。”
夜凌渊五指蓦然收拢，面色阴沉，他低声怒喝道：“若要本王休了王妃，不如削了这王位！”
这话说得实在严重，侯夫人不由得紧蹙着眉，她压根未曾想到夜凌渊对慕卿宁这么在乎。
只是眼下子君侯府被皇帝打压得厉害，便是简单地替府内之人出个头都做不到，更别谈是这等大事。
他们有心要做些什么，却也是毫无余力。
“慕卿宁到底是女子，若是你的王位被削，那岂不是……”侯夫人仍旧劝说。
哪怕心中留有怒气，关键时刻也没忘自己的目的。
子君侯府的人倒也称得上聪明，这个时候还能拿慕卿宁来明里暗里地威胁夜凌渊。
的确，若是他的王位被削，那么以往的对手都会蜂拥而至，便是他能不能妥善处理完全都不确定，更别说带着慕卿宁了。
若是她出了什么事情……
想必自己也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尽管夜凌渊认知明确，但也只是冷笑看着侯夫人。
他心中自是清楚侯夫人所想，但不得不说，这的确对慕卿宁有所影响，他断然不会去冒险。
侯夫人察觉到了夜凌渊的目光，默默叹气一声。
此刻，空气寂静，仿佛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周围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不多时，夜凌渊总算打破了这一氛围，不愿周旋的他起身准备离去，起身后顿住一瞬，便听他道：“夫人，事到如今，你还未看破朝中局势吗？子君侯府不是百年前的侯府，就算本王登上帝位，侯府都不会如从前一样。”
“且你们记住，本王可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他压着嗓音，好似在耳边低语。
侯夫人不由打了个冷颤，只觉得与夜凌渊对视的眼，不是看到人，而是看到什么凶猛动作一般。
彼时，慕卿宁也得了消息，欲要来找夜凌渊商量接下去怎么办。
谁曾想，却是在后院听几个丫鬟低声细语地说着什么秘辛。
慕卿宁附耳仔细听着。
丫鬟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声音一句比一句低。慕卿宁费劲不少，这才听清楚二人言论的事情。
她虽然听得不多，却也零零碎碎听上了那么一小段，结合猜测，面色顿时沉了下来。
她抬眸看着不远处子君侯府的牌匾，方才丫鬟们口中说的话还仿佛回荡，只是不知丫鬟们口中的话是真是假。
也不知那些话，与当年的秘事，再连同这子君侯府，是否都有关联。
又不知君侯府背后，究竟隐瞒了多少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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