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象很虚，恐怕后面的生产会没有力气。”伸指搭了一下对方的手腕，苏慕娴示意旁边的稳婆递一碗温水过来，然后小心的扶着人喝了。
产妇现在意识濒临昏迷，就是喝水都有点困难，她用手中巾帕擦过下巴处流下的水渍，然后起身去看女子下身情况，这么久时间连婴儿的头都没有出来，外间已经端出去不少的血水，再耽搁下去就不妙了。
“白医师，我家娘子怎么样？”
原本在外等着的男子一看到苏慕娴出来，赶紧冲过去焦急的询问道，实在听多了其他大夫说的凶多吉少，他面色惶急，几乎站立不住，如今一切的希望都落在了苏慕娴的身上。
“你先别慌，听我把话说完。”苏慕娴比他要镇定不少，面上一派严肃，说出口的话也慎重了不少，“产妇情况很不好，胎位不正又体虚无力，非常容易大出血，若是强硬按压催产很可能会一尸两命，所以我现在有一个办法，但这办法风险不小，需得你好生考虑。”
将事情的轻重缓急仔细分析了一番，最后选择还是在他身上。
“风险不小是有多少？比催产要好吗？”
男子对此是一窍不通，只想着选一个相对稳妥一些的法子，这样好歹还有一线生机。
“破腹取子。”
苏慕娴在看出产妇情况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个办法，放在医疗技术发达的现代这根本不算什么，但放在事事落后的古代，她所要肩负的重担就多了，工具的不足和环境的恶劣，这一切都可能影响手术的结果。
“这……”
光是听到这几个字，男子的面色就惨白成一片，他嘴唇颤抖着几乎说不出话来，只眼神时不时担心的望向里屋，想来他们夫妻两人的感情很好。
毕竟时间不等人，并没有给男子多加思考的时间，苏慕娴几经询问下，最终还是决定了破腹取子，只他应下这个决定后，整个人像是抽去了浑身的精气一般，瞬间萎靡颓丧了下去。
“你让人去准备些热毛巾过来，所有需要用到的东西都拿酒洗一遍，没有我的允许，谁都别进来。”
实在条件过于简陋，苏慕娴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减少伤口被感染的机会，她说完这些转身又进去了，里间的人被她遣退出去，只留经验比较丰富的稳婆在旁边帮忙，这时候她也不敢一个人逞强。
动作迅速的将床帐拉上，苏慕娴取出医箱里的东西摆放好，然后解开床上人的衣服，看着那如气球一般鼓起来的肚皮，她手拿一片薄薄的刀片，额头不禁也带了点汗水。
旁边随时准备帮忙的稳婆看到她架势，面上神情不禁一变，眼里惶急但又不敢出声打扰，只得用力的捂住嘴巴防止自己叫出声来。
“将我带来包袱里的草药喂一片在她嘴里。”
动手前苏慕娴不忘带来的东西，那是她之前偶然在灵山上发现的草药，放在其他大夫眼里那不过是最低价的东西，但对于她来说却是行医救人的要紧东西。
“是这个吗？”
稳婆从中拿出一株细小的草药，然后递到苏慕娴面前让她看。
“嗯。”
苏慕娴撇了一眼点头应道，这草药看着平平无奇，但其茎叶却是有麻痹人神经的功效，和现代的麻醉剂有异曲同工之处，每每遇到需要动筋骨的时候她就会让病人吃下去，起码可以减少些他们的痛苦。
在喂食草药的时候她们也是破费了些功夫，等做完这些事情后热毛巾也到了，苏慕娴让稳婆洗净双手，然后配合着一起破腹取子。
她手法娴熟又镇定，如此气质让慌张的稳婆莫名安定了下来，两人一个负责在前动作，一个负责递东西擦血迹，一切都是那么的有条不紊，丝毫不见任何的纰漏。
“不好了，白医师！她晕过去了！”
这时候产妇晕过去可不是好征兆，稳婆因着这个急出了一脑门儿的汗，慌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处摆放，只捏紧了手里的毛巾兀自心焦着。
“给她喂一片人参，然后掐人中把人唤醒。”
苏慕娴现在正是要紧的时候，根本就腾不开手来，她这边情况也很危急，稍有不慎就非常容易大出血，所以只得埋头继续忙活着。
屋子里的情况外面人自然不知道，但从苏慕娴进去至今已然过去了两个时辰，不说户主人焦虑得来回走动，就是外面站着的几人也并不看好。
“我当她有多厉害，不过如此。”
老者不无讥讽的说道，这种明眼人一看就知棘手的事情也敢上赶着去接，就怕接了烫手，如今产妇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生产，就是铁打的身体也熬不住，没看到现在里面连声叫唤都没有了吗？显是已经没救了。
就在他们所有人心思各异，几家欢喜一家愁的时候，里面突然传来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这声音清脆，恐怕街坊邻里全都听见了。
“生了生了！”
男子站在门外激动的喊道，他守在门外想进去又时刻记着苏慕娴之前交代的，所以只能心急如焚的等着，而在他身后是一个个面色难看的医师们，其中犹以老者的脸色最差。
“恭喜恭喜，是个男娃。”
稳婆抱着孩子从门里走出来，她脸上的汗还没有来得及擦拭，不过神情倒是松缓了不少，好险是成功渡过危机了。
“孩子娘怎么样了？”
喜悦的抱过襁褓里的孩子，想起刚生产后的娘子，毕竟是用了那样惊险的方法，所以男子还是非常的担心。
“白医师正在里面缝合伤口，放心吧，母子平安。”
也是见识过了苏慕娴神乎其技的医术，稳婆现在对她是打从心底里的尊敬，有如此厉害的神医在镇上，往后就是生了病心里也会踏实不少。
“怎么会……”
老者听到是母子平安，心里的震惊不可谓不大，他看过那妇人的情况，胎位不正形势非常凶险，只要强迫生产必定大出血，最好的办法是去母留子，没想那苏慕娴竟然两个都保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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