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在隶南府城的一处宅院。
因着离东南几个粮仓近，左妍他们没有去杨家落脚。
而是准备等事情都结束了，再去家里拜访。
“阿懋，我要去宁安县一趟，你留在这里，多帮帮三哥。”
左懋皱了皱眉，他不放心他姐一个人去宁安县。
“我跟你一起去！”
左妍凉凉地目光盯着他，直到他又加了一句：“三哥这里还有舅舅在啊！”
“但是三哥代表的是隶南富商！你是不是忘了出门前爹怎么跟我们说的！”
左懋小声嘀咕：“那爹也没叫你去宁安县啊……”
“你说什么？”
“我……没说什么……我说我知道了！”
……
杨奕让人带回来几大口麻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对表情各异的妹妹和弟弟。
左妍淡定喝茶，左懋嘴巴都恨不能嘟到天边去，眉头紧皱，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怎么了这是，又被你姐欺负了？”
他挑了挑眉，一脸笑意地走进大厅里，故意问左懋。
“三哥胡说什么呢？我能欺负他嘛！”
左妍瞪他一眼，然后把目光转向左懋。
后者赶紧摇头，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弧度：“没有没有，我姐对我可好了！”
似乎觉得这句话很没有说服力，他还特意又加了一句：“真的！”
杨奕：“……”
想到自己来的正事，他不再打趣，而是对左妍说道：
“你要的东西我让人给你连夜赶制了一千副，就在外面。”
左妍有些诧异：“怎么这么多？”
距离她和杨奕说了才不到两天，就能赶制出一千副“口罩”。
这生产力，也是没谁了……
杨奕笑了笑：“罗一坊上百位绣娘，放下手里的制品，不眠不休赶制了三天两夜，就为了给你做这些。”
连他劝都劝不听。
左妍虽然从未出现在杨家，但是她的名字却时常被他舅舅舅母挂在嘴边。
就连表姐也甚是钦佩于她，直呼这是她们女子中的楷模，巾帼英雄是也。
罗一坊的绣娘们到了要给北境的姑奶奶母女俩做衣服的时候，都要“大打出手”，争抢一番。
这回她好不容易有点子要求，自然是要给她办的妥妥的了。
左妍虽觉得诧异，心下也有些感动：“三哥替我谢谢她们，记得多发点工钱。”
“那把你的私房钱拿来，三哥帮你发出去。”
“那不是，三哥你更有钱吗……哈哈……”
另一边，左懋听着他们说的话，先把一个大麻袋打开了。
他举着一个白色的，约莫一尺半来厂，三四寸宽的布条子，四个角还有四根带子的东西问他姐：“这是什么？”
有那站在一旁的，从杨家的丫鬟瞬间红了脸，低下了头。
左妍：“……”
“这是口罩。”
“口罩？”
“是，这口罩一共有十层，前后四层用的是最密实的布料，中间是用浸过草木灰水的细棉布，用来做过滤片。”
十层……
左懋捏着手里薄薄的一块，完全看不出来。
忍着想要把它拆开来一层一层验证的冲动，又问他姐：“那这个有什么用？”
“你过来。”
她把“布条子”蒙到他的脸上，刚好盖住口鼻，又将四根带子从后面系好。
满意地看着左懋被成功遮住口鼻，嗯，首先外观和佩戴很合格了。
她说道：“就是这样用的，是不是感觉呼吸迟滞了不少？”
左懋点了点头：“是，感觉……费力了不少？”
一旁杨奕亦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只是听妹妹说要做个这样的东西。
绣娘们一开始听说了，还以为是月事带，后来他解释了许久这才明白他的意思。
那几个红着脸低下头的丫鬟不知何时也抬起了头，想看又不敢看，目光时不时往左懋身上撇来。
丫鬟：看，那个上京来的表少爷，他把月事带系到了脸上！
“那就对了。口罩，顾名思义就是，用作掩盖口鼻之用，它能够在一定程度上隔绝空气中无限传播的微尘和病毒，起到防护作用。”
虽然不知道她口中的“病毒”是个什么玩意儿，但是她的意思兄弟俩都大概听明白了。
“俗话说，病从口入，口罩能够让我们在一定程度上防止大部分有毒有害的灰尘和微生物进入呼吸道。”
微生物……
呼吸道……
奇怪的知识又增加了。
——
左懋：姐姐在说什么，虽然我听不懂，但是姐姐说的都是对的！
杨奕：妹妹真博学，虽然我也听不很懂，但是我可以照做！
众丫鬟：原来月事带还有这样的作用……
——
杨奕心下有些了然，跟她确认道：“你的意思，是要将这些东西，分发给那些灾民？”
左妍点了点头：“是，不过这些我要带走，三哥，还要麻烦罗一坊的绣娘们继续赶制，务必保证整个隶南府的灾民人手一个。”
“前期先给那些有高热，咳嗽，身体乏力等等症状的人，不仅要把人隔离开，还要让他们戴好口罩，做好消毒工作。”
“至于耽误的工钱，还有原料钱……我来出吧！”
左妍想了想自己的小金库，隶南府有数万人，按照一个口罩十文钱的成本，再加上人工，估计没个上万两是不行的。
杨奕好笑地摇了摇头，他这个妹妹啊，有时候聪明得不得了，有时候啊，傻不愣登的。
“几万两你哥我还是兜得住的，你那点小金库啊，还是留着自己做嫁妆吧！”
左妍：不提这个我们还是亲兄妹……
想到这里，杨奕心里有一瞬间的复杂。
这个妹妹打出生起就没回过上京，他也只有每年去一趟北境的时候才能见上一面。
岁月从来都是无情的，转眼就是十六年，还不待他好好照顾这个妹妹，就有了这场赐婚……
想到现在的局势，他竟是也不知是好是坏，是福是祸了。
但是不管如何，她的背后，都有他，有整个左家……
——
“既然这样，府城这边的事情三哥你就多费心了。”
她看了眼一旁面色依旧很难看的左懋，又对杨奕补充道：“有什么要做的跑腿的，就叫左懋去，他皮实，还跑得快。”
然后在左懋怒视过来之前直接转身，潇洒离去。
她就带着十个人，和那几大麻袋的口罩，并几大车准备好的药材，往宁安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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