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昏昏沉沉，一诺多数的时间都是在睡觉，脑子也像是被灌了浆糊，甚至有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唯一有印象的是，耳边时不时似乎有人在说话，几次睁眼，某人都在身边。
她彻底的清醒，是第二天早上。
醒来，只觉得浑身不舒服，一动，她就看到了床畔趴伏的某人，似乎是太累了，很是别扭的姿势竟然睡得很沉，隐隐甚至带着些酣声。
视线扫过一边空着的陪护床，一诺秀眉禁不住微微蹙了蹙。
身体明显轻松了不少，轻动着感知了下，她便缓缓地坐起，掀开被子，从另一侧挪了下去。
殷厉霆迷瞪着睁开眼的时候，就见床头已空，而她已经扶着床挪到了床尾的外侧，瞬间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他快速冲了过去：
“谁让你下来的？”
伸手，他刚要去扶她，却被一诺又推又闪避开了。
见她一只脚踮着还是半悬空的，殷厉霆又气又担心：
“什么时候了还耍孩子脾气？不要命了？怎么不叫我？”
“我没事！不用你管！”
推开他的手，一诺也很固执，虽然之前脑子不是那么清醒，可自己身体什么情况，她依稀都知道！
“一诺！”
见这个时候了，她还是侧身半背着自己，殷厉霆一阵气得呼哧呼哧地，伸手直接将她抱起，一个旋身就将她按回了床上：
“你好了想怎样都行，现在听我的！”
推打着他，一诺也双目喷火：“你走开！我说了不用你管！”
“我是你老公，我说了算！”
“我不是你老婆，你给我滚！”
“……”
你一句我一句话，两个人争得面红耳赤地，一诺怒气腾腾，殷厉霆被气到心肝肺都疼：
“佟一诺！”
“我要去厕所！”
“……”
刀光剑影间再度哑火，一诺面色有些窘红，殷厉霆却是再度被噎到哭笑不得，从她肩头收回了手，却再度弯下了身子：
“别加重伤势，我抱你过去！”
伶牙俐齿！
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儿，她跟他吵什么？
“哼~”
傲娇地别开头，这一次，一诺却没拒绝，不是她愿意，而是人真有三急！
……
洗手间里，上完厕所，又简单洗漱了下，一诺才真的感觉又活了过来。
回到床上，殷厉霆刚帮她倒了一杯水，回身，就见她秀眉紧蹙，一手还抚在额角的纱布上，迎着她苍白羸弱的面色，心不由得就软了下来。
床畔坐下，将水杯塞进了她的手中，殷厉霆抬手轻抚了下她鬓角的发丝：
“不用担心，只是磕破了点皮，不会留疤的！医生说只是位置磕巧了，你才会晕，伤口没这么严重，给你包裹是因为敷了药。”
推开他的手，一诺没说话，垂下眸子，转而放下水杯，踮身就把桌上放着的笔盒拿了过来，取出那只几乎一模一样的笔，拔了笔帽就扔到了他怀中：
“还给你的！”
心口再度像是被什么狠狠扎了一下，殷厉霆攥着笔帽，心疼地无法呼吸。
这支笔陪伴了他多年，是对他很有意义，可如果早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他宁可时光倒流，自己什么都没说过。
死物再重要，怎么能跟活人相比？
“一诺，对不起，我不该对你那么凶，其实，这支笔是——”
“你不用解释，我不想听！”
见她拉了被子想逃避，殷厉霆就有些着急了：“一诺！”
“呼~”
两人刚一个拉扯，一诺身体就猛地一个哆嗦，明显的额头都冒出了汗珠。
“你怎么了？”
然后，殷厉霆就发现因为自己压住了半片被角，两人刚刚的拉扯动作让她的一只脚好像被别到了。
掀开被子，一只明显红肿地跟发面馒头似的脚踝就进入了视野，对比着她另一只细白修长的，显得可怖更惨不忍睹：
“你刚刚是不是用力了？怎么突然肿成这样了？”
知道她一只脚是有扭伤的，昨天还冰敷处理过明显见好，这会儿似乎又反复了，殷厉霆便去拿了冰毛巾又给她敷了下，手下意识地也在上面轻按了几处：
“有没有好点？疼不疼？”
殷厉霆也不知道是碰巧了还是按到了点上，突然针扎一般，一诺疼地泪“哗”地一下就上来了，本能地缩着小腿，抓着手边的枕头就砸了过去：
“啊，疼，你故意的是不是？放手！”
“好，好，你别动！”
“你走开！不用你假好心！不就是弄坏了你一支笔，你至于吗？我已经赔你了！”
“不是！你先别激动！”
“你就是！你是不是觉得我摔得不够惨、不解气，直接摔死我你就高兴了？”
“一诺！胡说什么？”
佟妈妈听到消息一早赶来医院撞破地就是这样的一幕，两人拉扯着，一个义愤填膺，一个黑着脸：
“你们在干什么？”
看着摔在地上的枕头，佟妈妈疑惑的视线还不停在两人间逡巡：“你们……吵架了？”
不，更准确地说，应该是打架吧！
从没想过两人过的是这样鸡飞狗跳的日子，呆站在门口，佟妈妈整个傻眼了。
“妈？”
条件反射地，一诺挥手，脸上的泪瞬间抹地干干净净：“没有！”
“妈，您来了，先进来坐吧！”
起身，殷厉霆先将地上掉落的枕头捡了起来，才上前去接过了佟妈妈手中的几个提盒。
见母亲面色惶恐，眼神都不对了，边警告地斜着殷厉霆，边撒娇地朝母亲伸出了手：
“妈，你快说说你女婿，太欺负人了！”
心下一个“咯噔”，殷厉霆身体一僵，刚要解释，却听她又道：
“我都受伤了，他还往我伤口上撒盐，下手也没个轻重！你看看我的脚，都被他按肿了，这哪是冷敷？笨手笨脚地，疼死我了~”
虚惊一场，殷厉霆手心却直接冒了汗：这女人，这时候喘什么大气？
会吓死人的！
佟一诺是佟家的宝，在佟家的地位绝对的无可比拟，据说连她唯一的亲弟弟都是反宠着她的！她出了这么大的意外，不知详情的他的母亲都对他颇多怨言了，要是佟家明了内里，还不活撕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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