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没有人接听。
锦城的心忽然提起来，看了看墙面上古老的时钟，时钟已经指到十二点。
“我去看看吧，”他拿起放在沙发上的西装外套。
白楚涵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她确实有些累。
末了，在锦城出去之前，她忽然叫住他。
“老大，还有别的吩咐吗？”锦城的衬衫搭在手臂上，回眸望向白楚涵。
白楚涵摇摇头，轻声道：“你去看一眼，如果元容雅没事你就回来，别的什么事都不要说。”
她能够体谅元容雅现在的心情，她之前失去张褚时，也是痛不欲生，算了算日子，再过九个小时就是容艺下葬的时间。
元容雅此刻肯定很难受。
锦城能够明白，他用力地点点头，算是保证。
门被关上，白楚涵将心中的不安压下，看着绿旖道：“绿旖推我去休息吧。”
绿旖还站在刚刚的位置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白楚涵又叫了一便，道：“绿旖……”
“啊啊啊，来了。”绿旖这才回过神来，推着白楚涵往卧室去。
白楚涵问她，“你刚刚在想什么呢。”
“老大， 我没想什么。”绿旖不知道该怎么说，替白楚涵将被子铺好，“我就是有点累了。”
白楚涵不疑有他，点点头，道：“那你也去睡吧。”
“好。”绿旖得了白楚涵的话，推了出去。
白楚涵看着绿旖瘦削的背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灵堂里。
今日本就是停灵的最后一天，此刻又是深夜，已经不会有宾客前来。
元容雅一整天都守在堂前，滴水未进，嘴唇干裂，眼神空洞无神。
其实也不止是今天，这些天她都是这样，吃不下东西，也睡不着觉，明明虚弱得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可还是不愿意离开这里一步。
小七看见自己老板这样，心中也五味杂陈，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圆润的肚子将外套撑起，蹲下来的时候，扣子险些蹦开。
“老大，”小七轻声唤道，语气极致地温柔，仿佛是怕自己再大声一点，就会吵到元容雅。
“你要不要吃一点东西，等天亮了，宾客来了你还要招待。”
容艺是北城有名的企业家，也是贵族闻名的大小姐、贵夫人，她的好友何止百人，届时会来送她的人肯定更多，而这些人都要她元容雅一一去招待，光是握手，都要累死人。
小七实在是担心元容雅撑不住。
元容雅只是摇摇头，轻声拒绝了，“我没事。”
她守在灵堂前看着母亲的照片，这是她能陪母亲的最后时刻，一秒也不愿意让它白白流失。
还记得她小时候，别的大小姐还在学品茶挑衣服，她就要开始学复杂繁琐的会计学、管理学……
好多次都要险些奔溃。
当时教她的老师，也曾经教过她的母亲，在上课的过程中，常常拿二人做对比。
每当老师长吁短叹地说——
“这个课程，你母亲当年就是一个月就学会了。”
“这个东西，你母亲当年一个晚上就背下来了。”
她心里都好恨，为什么自己要是容艺的女儿，为什么她要和容艺一样走上一条女强人的道路。
可后来，她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慢慢站稳脚跟，越来越多赞许她，这才是容艺的女儿，她心里都忍不住开心。
原来，她付出了这么多，不过是想和母亲成为一样的人。
她眨了眨眼睛，两行清泪潺潺流下，早已经哭痛的眼眶此刻更加辣的刺痛，她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在抖。
母亲，母亲，你怎么就这样走了……
小七陪在一旁，看着元容雅背脊微微抖动，也不敢说话，只默默陪着，鼻子却忍不住发酸。
忽然，有一个下属走了过来，附在小七耳边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
小七的脸色倏然好了不少，他抬起脸，欣喜地对元容雅道，“老大，是元总来了！”
“爸爸？”元容雅的眼泪停住，她踉跄地站起身来，小七立刻扶她。
在小七的搀扶下，她快步往贵宾休息的包厢走去，她就知道父亲不会在这种时候躲起来的，他们夫妻多年，他一定会来送母亲最后一程。
二人走到包厢门口，小七抬手欲敲门。
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油腻地调情声，女人娇嗲道：“元总，现在你家里那个母老虎总算是没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我呀。”
“吧唧。”似乎是一张大嘴亲在脸颊上。
“急什么。”男人悠哉地说话，这个声音元容雅不用过多辨认就能确定，这是她父亲的声音，这个人是元润！
“等母老虎下了葬，元氏就是我的天下，娶你，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元容雅胸口猛地起伏起来，空洞地眼神里暴露凶光，抬腿就将虚掩的门踢开，“哐当”一声震天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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