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蕊中，有一个酒红色的盒子。
里面，装有一对对戒。
盒子被垃圾箱里的污渍弄脏了，男人便用手擦干净，而后将盒子认真地放进自己的衣服口袋。
“……”
与他交往那一年里，她为黎相思拒绝过他，为学校的活动拒绝过他，甚至为去做兼职而拒绝陪他……
人，永远把好脾气留给陌生人，而把坏脸色留给自己最亲近的人。
她不但对秦司霆苛刻，且始终把他为她做的事，当成理所当然。有时甚至会觉得，他做得没有上辈子的秦司霆那么好。
但是她忘了。
这辈子的她，在秦司霆眼里就是一个陌生人。
她是他的初恋，他第一个爱上的女孩，但她没有给予他同等的爱。
她忘了，她与他并没有二十年深厚的夫妻感情。
这个与她相遇不久的男人，需要她的疼爱与关心。
**
颜城将视线从暮霭楚天中收回来，眼角已经有了泪。
她看向宋忘年，眼眸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在永城医院我丢下了他，这一次我不想再丢下他了。”
颜城上了车，驱车离开了沁园。
路上，她找到之前拨过来的号码，给凌青打了电话。
拨过去，语音提示不在服务区。
一次性号码。
但是颜城也不急，只是往前开着。凌青想让她顶罪，不愁她不来找她。
如她所想，不出五分钟，手机铃声响了，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
二庄园。
凌青是昨晚下半夜来的。
她一刀插进秦司霆心脉，沁园上下乱成一团，就连林荫道的护卫都不知所措。
秦伯晏的人混进来，轻而易举将她接走了。
此时此刻，女人半躺在沙发上，秦伯晏坐在她身旁，一面喝酒，一面摸着她的腿。
女人虽年过半百，却依旧年轻，保养得非常好，皮肤就像二十多岁的女生。
“秦家庄园那边口风紧，沁园那里也没传来半分消息。不过，你一刀插入主动脉，这人也应该救不回来了。”
凌青半阖着眼睛，“沁园的护卫全部撤散，佣人辞退，秦司霆也被转移到秦家庄园。消息不传出来，估计是老夫人为了安定秦氏一族。”
“一旦家主去世的消息传出来，秦氏一族会立马混乱。”
女人睁开眼，眸底一片阴翳。“秦司霆溶解了我父亲的骨灰，等他火化后，就将他的骨灰盒放入罗马教会教堂，叫他下地狱！”
秦伯晏笑：“他是你儿子，你可真狠心。”
凌青看向他，“秦绎也是你的儿子，你用他的名去测试秦司霆的软肋。他命大没死，你又派人去医院将他手脚筋挑断，注射安乐死的药物。”
“为了嫁祸秦司霆，你不是一样将自己儿子弄死了？”
她用意大利语说了句：“秦司霆早就该在坠机事故中死，多活了十几年，耽误了我十几年光阴！”
摆在茶几上的手机亮了一下。
凌青扫了一眼屏幕，是一条简讯。她笑了笑，“那个女人联系我了。”
秦伯晏：“难不成她答应顶罪了？不过现在秦司霆死了，也不用她顶罪。到时候意大利市政机关开庭，直接说秦司霆畏罪自杀就行了。”
凌青摇了摇头。
她拿起手机，“这是秦司霆唯一在乎的东西，我要让他死不瞑目！他将我父亲的骨灰溶解，我就要这个女人做一辈子牢。”
“国际监狱的生活犹如地狱，这个女人以后的生活一定很丰富。”
凌青拨通了颜城的电话。
**
车子停在绿化带旁的街道，颜城接了这个陌生电话。
熟悉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了过来，是凌青。
“想通了？颜小姐想通了就好，司霆会感激你的。你替他顶了罪，他就能好好地做家主了。”
颜城觉得，这是她这两辈子，听过的最难听的声音。尤为刺耳，恶心。
“你直接告诉我怎么做就行。”
“可以，两天后市政机关开放，你去向法官陈述行凶的经过。法官会让法庭的人调查，确定完毕后，五天后开庭被告就会由司霆变成你。”
颜城单手握在方向盘上，“我怎么陈述经过？人又不是我杀的，而且秦绎死于医院，不是枪杀致命。”
“我会给你发一段视频，一份资料。里面有秦绎死亡的作案手法，以及详细的作案经过。”
颜城觉得有些好笑了，也真的笑出了声。“秦绎是你杀的对吧？设计了这么大一个坑，就为了除掉我，你也真是费尽心机。”
“用秦司霆作为要挟的筹码，世界没有母亲像你这样吧？你很恶心，真的。”
电话另一头的女人笑了笑，“我听说过一个古代东方女人的故事，她为了扳倒皇后，亲手捂死了自己刚出生的女儿。”
“手段不狠一些，怎么做大事呢，你说对不对颜小姐？”
颜城不想再听到她的声音，说了句“尽快把东西发给我。”就挂了电话。
“……”
凌青传资料的速度很快，不出半小时，就有一份加密的简讯进了她邮箱。
颜城花了一个小时看完了全部。
国际法院不是随便顶罪就能含糊的，所以接下来的三天，颜城去了秦绎死亡的医院，熟悉环境。
依照凌青发给她的资料，实地演了几十遍。
演到，她自己都觉得是她杀了秦绎。
**
三天后，意大利市政法庭。
开院，一些法庭人员依次进了大庭。
颜城到法庭时，秦伯晏一家有十几口人在。而秦司霆这边，只有凌青一个人坐在被告席上哭。
正中央墙壁上刻着“平等”一词的意大利语。
法官正在收集资料，一一陈列在堂上。
颜城看向凌青，女人刚好也抬头看她。在看到她的那刻，女人脸上露出了明显的笑。
垂在身侧的手，颜城渐渐攥紧。
她重重地吸了几口气，抬脚走了进去。
别看颜城这么大大咧咧，实则她是以京城理科前五的好成绩考入京城大学。她通识几门外语，说是语言通不过分。
因为上辈子与秦司霆在一起二十年，她的意大利语也非常好，几乎变得像母语那般流利。
女人走上前，站在庭上法官面前，说道：“我有谋杀的证据。”
她的话一出，偌大的法庭都安静下来。秦伯晏那一家十几口人，也都偏过头看了过来。
就又听见她说：“人是我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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