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两个丫鬟拉弓射箭，凤耀就站在窗边看着那在空中飘忽的风筝愣愣的出神。她其实也不指望她们真的能把那风筝射下来，其实能做个样子就行了。
毕竟不是所有会武的人都是神箭手，不可能箭法如神到一箭就射中那条风筝的引线。凤耀是希望陌离能够发现有人朝着风筝射箭，他那么聪明，知道有人企图将凤耀打落就行了。他一定会猜到是凤耀传信的。
就这样，那两个丫鬟连续发了十几箭，果然没有一支射中的。但那风筝飘了两下忽然就落了下去，像是线断了。
“掉下来了。我去捡。”像疏影的那个倒是挺高兴的，虽然没射中，但是那风筝线自己断了，倒是能够答对凤耀这个不好伺候的主子了。
而凤耀则是松了口气，明白这线应该是陌离扯断的。
风筝落下的速度极快，飞得也会特别远，也不知道像疏影的那个丫鬟能不能找回来。但另一个却是站在窗边没动，一边收着弓箭，一边慢慢的打量着凤耀。
“你看什么？是不是觉得我不讲理？”凤耀一笑，坐下来问她。
那丫鬟忙收了眼神。但是过一会儿又把视线飘过来，然后才道：“奴婢只是好奇，是什么样的女子让主子一心一意的守了好多年。”
“哦？云翼让你来说的？”凤耀一笑，问得也很直接。
“不是，我们两个跟着主子快十年了，主子从来都是喜好玩乐，但从来不对女人上心的。能够留在主子身边超过一年的女人，估计也就只有我们两个了。主子还说，他其实没有把我们当作女人，就是当作两只猫、两条狗，喜欢就带在身边而已。如果把我们当女人，那老早就踹开远远的了。”
凤耀听了眉心一蹙，冷笑道：“好好的不做人，却喜欢当个阿猫阿狗吗？”
“能够跟着主子，只要主子喜欢，做什么都行。”像莺容的这个丫鬟收拾好了东西，然后继续道：“平时我们跟着主子没有那么多的忌讳，所以说话也不需要太小心。但是唯一不能问、不能提的就是那十篇经文的主人。主子将那十篇佛经带回来之后，早晚读诵，平时还会捧在手里细细地抚摸，就好像那经文是什么心爱的小宠一般。后来有一次阿娟问主子，这经文是用血写的吗？用这么多的血，那抄经的人还有命吗？结果主子就怒了，直接叫阿娟去领罚。”
说到这里，像莺容的那个指了指窗外跑回来的影子道：“她就是阿娟，她左手小指少了一节，就是那次主子罚的。”
凤耀惊了一下，也像楼下看去，就见跑回来的是那个长得像疏影的丫鬟，原来她叫阿娟。然后又回头问身边的这个丫鬟，“那你叫什么？”
“我叫阿媛。我们两个是云家的人，不过不姓云。”阿媛笑了笑。
凤耀知道阿媛所说的云家人，肯定与云翼是多少有些关系的，也可以说是和自己也有几分的关系。
所谓皇帝也有乞丐亲，大概就是这个道理了。同支一脉的血亲也有高位、贫贱之分。这阿媛和阿娟便就是那种远亲中又不得势的，就做了丫鬟。但这样的沾亲带故的丫鬟也都忠心。
说着话，阿娟也上来了，笑嘻嘻的把那只风筝送到了凤耀的面前。
那只风筝还真大，足有一人多高了。陌离也真是有力气，要把这么大的一只风筝放飞，其实需要很大的力气的。
接过风筝的时候，凤耀稍稍留心看了一下阿娟的左手，就见她左手小指上带着一个玉指套，箍在关节处。不影响活动，但看着不那么方便。
阿媛应该是那种比较有心计的姑娘，顺着凤耀的眼神看过去，就明白她的话有作用了。推了推阿娟道：“去给小姐准备点茶吧。刚才好像小姐也吃了不少酒，怕明天早上醒来会头疼。”
阿娟点头跑了，那活泼的样子又让凤耀想起了多年前的紫樱。唉，岁月如梭，物是人非了。
凤耀拿着手里的大风筝，一时间愣愣的竟然不知道要干什么了。
直到阿媛将那风筝从凤耀的手里接过来，把墙上挂着的一副字画取下来，把这风筝挂了上去，还赞一声道：“这风筝挂这里倒是好看，像是个闺房的样子了。原本我还和主子说，这屋子这么的素净，倒是失了些闺房该有的温馨、柔和，现在挺好。”
“阿媛，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说？”凤耀问阿媛道：“我知道你是个忠心又聪明的姑娘，这些话不是你主子问的，却是你主子心里想的事吧？所以你就想私下里问问我，对不对？”
阿媛没有回避，而是点点头道：“我只是知道主子贵为皇子，却从来没有真正开心过。只有一次他说道，原来他就是个奴才命，天生就是云家的男人，要做一辈子女人的奴才。”
见凤耀蹙眉，阿媛知道自己的话牵动了凤耀的心思，接着道：“那是主子捧着那十篇经文的时候，对着经文悄悄说的。刚好那时候我路过窗外，听见这么一句，心都要碎了似的。我们都是奴才命，也就认了。但是主子不一样，他天生就贵为皇子，可是他不姓桂，他姓云。他纵使有满腹的抱负，满心的雄才大略，最后只能做云家男人，只有一个数字的代号而已。就算是他今天叫‘翼’，那以后呢？如果再有一个更为强势的云家男人出现，那么主子的下场可想而知。姓云的男人，只有两个下场：一是一辈子就只有一个数字的代号；另一个就是爬上去，再等着被人挤下来，那样会死得很惨。”
话锋一转，阿媛又反问道：“小姐，你明白主子为何要给自己取名叫‘翼’吗？翼就是能够带着他飞翔的意思，能够让我们主子自由的飞。”
凤耀咬了咬唇，然后道：“我身边有一位公公，当年就是随在先帝身边的，很得力。但是他跟我说过，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陈家的男人以后不做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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