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瑛边哭边诉，说完跪在地上又狠狠的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抬起头来面对着凤耀，硬声的说道：“长公主，自那****教诲之后我便知道了害人也是需要用些手段的。这样直接下毒又不一定能将你毒死的伎俩，我不屑去做。我只是想着回京看看我弟弟，并不是带罪逃走的。”
雪瑛的硬气，让允澈都愣了愣。继而仰头大笑：“你不屑用下毒的伎俩？你可知道你这一个不屑，就让我家破人亡？你是允琛的人，你爷爷、你爹爹都是允琛的走狗，你也一定是。”
说吧，允澈还要上前，被陌离又按了下来。陌离看看凤耀，暗自的摇了摇头。
凤耀懂陌离的意思，如今允澈如此的激愤，已经到了不能克制的程度。刚刚那样直呼太子名讳，更是一宗大罪了。若是真的门外有个离心之人，只怕这家破人亡之外，更是一桩大难。
凤耀赶紧对鲁阳道：“还愣着干嘛？把她拉下去，好生看管着。若是再走丢了，可拿你问罪。”
鲁阳不傻，甚至还颇有几分的聪明。一见这形式就知道凤耀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雪瑛能够保住这条命。忙一回身对着雪瑛脖颈一按，雪瑛刚刚还瞪视着凤耀的眼睛顿时就是一怔，然后就晕倒在地。
对于鲁阳的手法，凤耀并不太奇怪。他是个兽医，也要时常的对付些野兽，能够将一个小丫头制住应该不是问题。
倒是陌离看着鲁阳的眼神沉了沉，又看了看凤耀，终究没有开口询问。陌离知道鲁阳是凤耀自晏城带回来的马童，但这个马童显然太不一般了些。但他也答应过凤耀绝不询问这件事情，也只能把所有的疑问都压了下来。
鲁阳将雪瑛抗走了，凤耀才按住允澈的肩膀，大声的叫着：“三哥！”
允澈仍是满眼通红，但视线移了移，看向了凤耀。眼神里的痛，刺的凤耀也心疼不已。
“三哥，你想想这件事的后果，想想要对付我们的人。不能如此冲动。”凤耀紧紧的按住允澈的肩头，声音又低了下去。她只要让允澈能够听到就好。
允澈苦苦一笑，笑的无比的凄厉：“曾经我真的想要争一争的，但是一切都远去之后，我又只想想要静一静。远离了纷争之后，整个人都懒了起来。耀儿，你不懂那种骨子里透出来的闲适，那种感觉把我所有的抱负都抽掉了。剩下的三哥就只想要守着一个家，守着我的家人过日子。可即便如此，为何还要走到这一步？”
为何？凤耀也在问自己这个问题。咬了咬唇，凤耀再次把自己的唇瓣咬出血来。同样的苦苦一笑，凤耀对允澈说了一声：“三哥，对不起。一切都是因我而起。”
“耀儿……”陌离从凤耀的眼中看到了些什么，心头一疼，心绪却沉了下去。他懂凤耀，懂她到听她的一句话最简单的话，已经能够明白她将要做的事了。
抛却！迂回！纷争！夺、夺、夺！陌离自凤耀的眼中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意思。从她的口中听到的更是一番的决然。
“三哥，你听我说。下毒的不是雪瑛。就算是她，但也是因为她幕后的那个人。而如今我们要讨回来的，可不单单是一条人命而已，殊胜殊负，尚在未知。你若是信耀儿，就交给耀儿去做吧。”
“耀儿！”陌离又叫了凤耀一声，这次带着几分的怒和怨。怨她为何总是不肯看自己一眼，不肯听自己多说一句？
凤耀分明听到了陌离叫她。但凤耀只是握住允澈的肩头，沉声道：“那砒霜，确实鼠药掉入了锅中。是……厨娘不慎。”
“……”允澈浑身一震，定定的看着凤耀。这样的结果，太过牵强。但他更知道，提出这样结果的凤耀，绝对不是为了牵强遮掩，而她将要付出的，总是最大的一个。
陌离也看着凤耀，刚才他一直按住允澈，防他太过冲动。但如今他收回了手，站直了身子，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就那样一眨不眨的看着凤耀，听着她一步步的决断。
凤耀又低声的说了几句什么，是伏在允澈耳边小声说的。如果陌离要听，以他的耳力绝对可以听到，因为凤耀不是在提防着他，而是在防隔墙有耳。
但陌离不想听，一个字都不想听到。因为凤耀的每一步安排，都意味着一个结局……分离。
默默的，让自己的腿不那么僵硬，心不那么疼的时候，陌离走出了这间偏厅。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又抬头去看天，然后一步步的朝着他和凤耀这些天腻在一起的小屋走去。
等到凤耀再回来的时候，屋里少了一抹冷香。炉火也烬了，炕头冰凉。而墙上属于陌离的那件狐皮大氅也不见了。
凤耀愣了愣，见着桌上有一张便签：耀儿，我走了。见不得你转身离去，宁愿我做那个负心、负你之人。
不离！不离……
第七日，王妃大葬。等不到京城的旨意，也无需再等。一个落魄的庶王，有名无实的庶王妃，京城的消息大概也不过就是一些虚名的封号，一堆似陪葬的赏赐而已。
允澈与凤耀要的都不是这些。自然就让方氏入土为安。
方氏出殡后的第二天，凤耀吩咐下去：整装回京。
仍是带着紫樱、雪瑛，牵马的是鲁阳。来时的十辆大车已经空了，无需带着上路，就这样轻装便行，凤耀踏上了回京的路。
出凡城的时候，阳光自城头照了下来，照在凤耀的背后。
隐约的，凤耀听到“滴答”一声，好像是水滴的声响？
回头看时被一片金色的阳光晃疼了眼睛，看不到城头上有什么人。但凤耀感觉，是不是……阳光照的雪要融化了？
那一滴水，便是融化后的雪水滴落吧。
那一天下去，荣儿又哭了，他哭着说大母兔的窝里有两只小兔子丢了。可是究竟是谁要来偷走一对小小的兔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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