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你要与我们反目成仇吗?”殷慕怀有些难以接受这样的结局。
要他,对最敬爱的二哥动手吗?
即便他武功再高强又如何?
大哥和他,还有老四联起手,他不是他们的对手,何况外边还有老四带来的千军万马。
太后这老妖妇就是料准了他们没办法自相残杀是吗?
顾玦缓缓回过头来,不语,然后,身形一闪,长臂一伸,手已抓来一个禁军,拧断脖子,夺走他手里的武器,一步步地逼向他们。
薄晏舟和裕亲王几人护着君楚泱步步退,但是,君楚泱停下脚步,将他们拉开,站在他面前。
“朕想救她的心不比你少,只是,从朕当初坐上那个位子开始,所面临的每一个选择只能是它!”
只能是以国为重,他不可能让南凌落在太后手里,由着她改朝换代,更不可能让这些年来死去的那些人白白牺牲。
顾玦站定,手上的刀尖在明黄色的龙纹地毯上一路划开,对君楚泱的话没有任何动容之色。
君楚泱看着他,“若救她的方法只有这一个,朕希望你能答应朕一个要求。”
“……”顾玦徐徐抬眼看他。
“代替朕,坐上那个位子,将南凌推至太平盛世!”君楚泱指向宝座上那个人人梦寐以求,多少人争得头破血流的龙椅,铿锵有力地说。
这些年来,顾玦不在其位,却谋其政,他早就是了,只是差个称号而已!
他知晓,他可以坐好那个位置,而且会坐正。
众人不由得倒抽凉气,皇上居然要让九千岁当皇帝?
“二弟,弟妹苦心隐瞒自己的身子状况为的是什么,难道你还不清楚吗?她不忍你这二十多年来的苦白受,只有结束这一切,你内心的黑暗才会消失,你这一生才能真正平静。她只是个妇道人家,不为国,不为我们,她为的只是你而已,我们顶多是沾了你的光才被她一块考虑进去了罢。”薄晏舟发自内心地劝他。
在宝座上哭得抽抽噎噎的小莲蓬看了看紧闭双眸的自家夫人,犹豫了下,也不由得开口,“爷,今早奴婢唤了好久夫人才醒,夫人下榻就四肢无力站不稳,还吐血,可是……可是她不让我们派人来告诉爷,说是为了爷,为了大家伙,不能让爷知晓,要让爷安心地做完爷该做的事……霍总管好几次都想派人来告诉爷,好让爷设法救夫人的,可是夫人说没用了,她已经撑到极限了……夫人还吞了好多药,只有那些药才能让她撑到爷大胜的那一刻……所以奴婢一直好怕,好怕夫人随时会倒下。爷,夫人她……想看爷大胜,想看大家伙可以平安顺遂的过活……这是夫人最后的心愿!”
夫人苦撑到至今不就是怕爷为了她而毁了整个计划吗?
所以,她也不想夫人的一切苦心白费了。
如果夫人此时醒着的话,她也是这般想的吧?
顾玦握刀的手紧了又紧,冰凝般的脸出现裂痕。
四肢无力倒下还吐血……
吞了好多药才支撑到那一刻……
吞了好多药……
好多药……
顾玦的脑子里都是小莲蓬说的这些话,不敢去想象她吞下药的画面,不敢去想象她日夜倚栏而望的样子。
那些时日,她明明那么盼着他陪在身边,却又总是强压着离别之苦对他强颜欢笑。
只为了让他完成多年夙愿。
夙愿啊!
倘若她没了解他了解得如此透彻,该多好,她也不至于蠢得如此委屈尽自己,如此一门心思的为他想!
她怎不自私一些,任性一些!
看出顾玦在犹豫,太后心里有些慌,恐他真被说动放弃了,着急地道,“顾玦,那株药需等百年方可得到,距离这一株也才六十多年,也就是说你想等下一株还得等三十余年。现在,她连半个时辰都等不了,何况这只是续命,治不了她的心疾,你若想救她就没得时辰耗了!”
入画般定住的俊美容颜微微转向,冷眉怒目地瞪向太后。
是啊,若有时辰耗,他有的是法子同她耗!
正是因为没有,连要求先见到药的时辰都没有,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听她的去做,拿到药,救他的小挽儿!
眸色一凛,他手腕一震,随着他运气而起的还有骇人的劲风,手上所持的刀锋寒光噬人,凤眸迸裂出狂乱的杀气。
缓缓抬头,手起,泛着冷光的大刀对准君楚泱,猩红冷鸷的黑眸直视他,“她若活不成,爷毁了整个南凌!”
天下苍生关他何事,既然南凌容不下他们异族为开始,那就让南凌就此消失!
为了这条路的尽头,他实在欠她、伤她,也负她太多太多。
本以为终于可以用余生来好好将她呵护在怀,不再让她担惊受怕,一如当初所想的那样,让她静静纯纯的绽放在他的天地里。
可是,她却倒下了,耗尽最后一丝力气盼他好,他呢?
他都做了什么!
声音还是阴柔的,却冷魅得可怕。
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下窜起,毛骨悚然。
他并非说大话,他真的能做到,没有人会去怀疑。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一直没说话的莫孤烟,冷声质问。
“何需想。”
因为不能想,又何需去想。
所以,只能抱歉。
他没那么伟大。
他这一生要的不多,真的不多,就只想要一个风挽裳而已,只想陪着她笑,逗她,闹她,让她羞笑入怀,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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