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大汉老兵一家，小慧又去了别的几个人家，不管去哪，都是一包月饼。这时候，别说过度包装，就是草纸包起，用纸绳捆扎，后世几乎都看不见这种包装，可当下食品都是这么包的。
好歹是京城来的月饼，送人不算丢人。
小慧还去了送杀猪菜的奎奎家，还有那个热情邀请她的大妈家。
奎奎已经在县城弄了个门面卖杀猪菜了，弟弟和妹妹都去帮忙，家里就他爸妈带着俩孩子，见到小慧特别高兴，有钱有粮，心中不慌，那笑声爽朗得很。
巷子口的那个大妈家，却没有经济来源，见到小慧，虽然依旧很热情，但说话时，忍不住就会叹气：“还是没本事啊，没活钱。”
“大妈，那就种果树吧，二斌的儿子不就自费去学果栽了？两年就毕业，到时候，他家怎么干，你跟着怎么干就行了。”
“种果树真的可以吗？大斌的果树苗，也好贵的。”
小慧笑：“贵是因为接穗从千里之外买来再嫁接的，你想想，投了多少钱呢，便宜他就赔钱了。”
“真从千里外弄来的？”
“我帮着弄的还能有假？一路上用湿沙子盖着树枝，还得不停地往上面喷水，既不能干了，也不能太湿泡烂了，难弄着呢，再说，买那些树枝，我托人走了后门，也不容易呢。”
“真的？那我，那我就种一些吧。”
毕竟交情不深，小慧不便多说，等尝到甜头，不让种都挡不住。
张大虎家当然要去的，但那两口子都不在家，小慧略坐了会儿就告辞了。就在上一年，方城就实行了土地承包责任制，张大虎如今也算是村里有见识的，他让父亲把家里的地全都种果树，无奈老爷子死活不答应：“都种了树，咱家人吃什么？”
“树行空间不可以继续种庄稼吗？等树大了不能种庄稼，果子卖的钱买粮吃也行。”
“胡扯！”
“爸，小慧姑娘能让老兵家种那么多树，肯定是卖得掉的，她也给红玲说了，让多种果树，还特地让大斌给我留树苗呢，你可别荒废了小慧的好心。”
“小慧养猪还行，懂种庄稼么？我听她说了，地都没锄过，铁锨也没摸过。”
张大虎气的暴走，无奈老头特别倔，最后还是红玲出面，老头不好驳了媳妇的面子，才种了几十棵。
葛红玲特别信任小慧，她从张家买树苗，让娘家的土地全都种了苹果树。
桃三杏四梨五年，不同的果树，挂果时间不一样。
张大斌培养的树苗，里面掺杂了少许的秦冠苹果，可能是接穗里夹带的。这种果树三年就能挂果，但他不知道啊，春天里，树上忽然开了花儿，张大斌还以为自己照顾的好呢，高高兴兴从地区请技术员来指导。
技术员翻了好一会儿书，好笑了一阵儿才道：“你还说自己种的都是红富士，这十几棵是秦冠苹果，放心，虽然没有红富士好吃，但产量大，耐储存，也是很划得来的。”
夏天来了，桃子产出有千把斤，杏儿也这么多，因为产量少，没法远距离运输，就在当地销售，一斤才两角钱，一共收入了五百块。
五百块也让村民议论了好久，因为麦子才两角三分，还占的好地，又是浇水又是施肥的，而且，产量不容易提高，张家的果树，可是会一年一年长大的，果子的产量很快就会提高。
到了秋天，秦冠也熟了，一个个如大人的拳头一般，红彤彤引人注目，头一年结的果子不好吃，饶是如此，那十几棵苹果树产出的二百来斤果子，拉到县里一下就卖掉了，一块钱一斤啊，张大斌刚开始还担心价格太高，没人买呢，没想到遭哄抢。
张大斌后悔卖得便宜了，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啊，不过，他心里却安稳了，
这时候，土地承包一年多，家家户户不缺粮，农民高兴了一阵儿，一个个眉头就锁起来了，播种时，又是要化肥，又是要良种，平时还得灌溉、除虫，这些都很费钱，可是钱从何来？
张大斌家一年挣了好几百，让农村人一个个的眼红了，纷纷考虑栽点树试试。
大汉老兵原来发愁果树苗不好卖，没想到给自家留的都被迫卖掉了一部分。
本村的一苗一块钱，外村的两块，只此一项，收入就有三万多，还了大部分的贷款，一家人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了。
村里人不知道秦冠苹果和富士苹果的区别，花高价买秦冠，张大斌仔细研究了树叶儿，特地嫁接了上百棵树，就等下一年多挣点。
大汉老兵家，前几年卖苗木，收入年年翻番，后来，国家苗圃的苗木也上市了，价格比他家便宜（有国家补贴），他家不育苗了，恰好，苹果树开始挂果，又有了别的收入。
谁也没想到，八十年代后期，杏子卖得特别火，最高一斤发价一块八，当时，京城来的客户挤破了头，全家人都后悔没有多种杏树，可惜只有七八亩。
那些贩杏儿的客商顺便把桃子也买走了，就是价格差了些，才三四毛，但桃子产量比杏子大，也还行，只这两项，收入上万，还不算枣儿、核桃和苹果。
看到大汉老兵那憨货发了家，张家营的人都眼红得不行，尤其是张大虎的爸爸，后悔地直捶自己脑袋，都气得大病了一场呢。
大汉老兵家九零年的时候，一共种了一百四十亩的富士苹果，一亩地产出两千斤，一斤苹果一块钱，再加上其他水果的收入，年入三十万，当时整个方城都轰动了。
全县的农民都抢着种果树，小慧九二年来方城，一路开车过去，几乎看不到种粮食的。
毕竟九十年代和后世的消费能力不能比，苹果的价格很快就掉下去，化肥农药等价格一路飙涨，到了千禧年，好些农民砍了苹果树改种粮食。
大汉老兵家承包的是山地，只能种树，就咬着牙坚持。好在他家前些年攒了不少钱，底气在，扛得住。
大概零六年，苹果的价格又涨了起来，大家起起落落的，也看明白了，该种啥种啥，想办法将品质提高就好。
尽管有涨有落，但张家营就因为早走一步，在苹果价格低迷时，他们拿出积蓄，改行做别的，好多人都成功了，张家营成了方圆出名的富裕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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