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无双本无意看别人书信这么私密的东西,但是在收拾的时候,还是一不小心能瞥见一些东西。
就比如,她发现,每一张有字的纸上,左下角总有个奇怪的符号,像是字又像是图案,祝无双见陈其背对着自己,便又盯着看了好几眼,将这个奇奇怪怪的东西记下。
而后当作无事发生,继续帮他收拾着案桌。
心下却在想着,既然他放心让自己碰这些,必定是不怕自己瞧见的什么的,又安下心来。其实也没有多少东西,一共就两封信函,然后几张或写过或没写过的纸。
“收拾好了。”祝无双这厢将案桌收拾完毕,那边的陈其也已收拾好了。他将包袱拿过来,笔墨纸砚装进去,便收拾完毕了。
“你……就只这么点东西?”祝无双看着那包袱里,一件衣服一沓纸,这人就这样四处游走吗?当真活的潇洒。
“这些够了。”陈其已经不止一次回答这种问题了,开口淡淡地回答道。又往外瞧了瞧,天色已经不早了,“我带你从后面绕出去吧。”
说着便将包袱随手放在案桌上,带着祝无双大摇大摆地走出去。祝无双最开始还是探头探脑的,很是怕被人撞见。
“不用这样,他们现下都不在这里。”陈其见她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禁开口提示道。
“噢,你不早说。”祝无双听完便放下心来了,也有可能是暮色逐渐来临,她也胆大起来了。
陈其带着她弯弯绕绕的,走到了一处房屋前,忽然对着她说道,“喏,这是之前你们被抓进来的那间房,就是……我们初次遇见的地方。”
“……”祝无双听完前半句还感慨着,听到后半句忍不住侧目,“什么初见不初见的,我们第一次那样照面,很是美好吗。”
“哈哈哈。”陈其刚刚也只是玩心大起,一时说了句初见,说完也一阵恶寒,不知道祝无双的回答哪里戳中了他的笑点,哈哈大笑起来,“那个和你一起被抓来的,是顾君寒?”
祝无双这时才惊讶地看着他,她与他从未提及过顾君寒,唯一一次……是他主动问起的顾长流,他竟已经猜到了顾君寒的身份,此人必非池中之物。
“你怎么知道的?”祝无双开口问道,带着点惊讶。
“摄政王顾君寒,天下闻名。”陈其却没有直接回答,反而笑道,“没想到,竟有幸见他落难一次,实属罕见。”
“也没什么好猜的。”陈其见祝无双还是看着自己,开口解释道,“顾长流与楚府叶眉意,郎有情妾有意,他与你相熟,京中他不近女色,所以你必不是京城人士。”
“再加上顾君寒的模样,与顾长流三分相似,能与顾长流一样,四处跑的王爷,除了他摄政王外,别无他人。”
祝无双见他有理有据,甚是清晰,不由点头道,“的确是这样。”
陈其说完,又恢复了少言少语的模样,只带着祝无双走下山,两人倒也不急,缓缓地走着,吹着春风。
若不是现下这样的情况,祝无双还以为,这就是一个普通朋友出来散步,吹着山风般悠闲的夜晚。
“你是不是猜到了,崇连山要被围剿?”祝无双见他与自己并肩走,时不时地停下帮自己。
她总是看不透这个人,说他面善心冷,他又有着别人无法企及的温柔与细腻,可若说他是外冷内热,那次在平阳城,那个老妇人悲惨大哭时,他又冷眼旁观。
有人贪财有人好色有人慕强权,这都不可怕,人之常情,但是偏偏有一种人,他无欲无求,你看不懂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抑或是他真的毫不在意。
“是。”陈其坦率地说了,这并没有好说谎的,“崇连山的秘密就要藏不住了。”
祝无双看向他,暮色四合的山间,两人只见还有一段距离,看的不是很清楚,她只依稀觉得他好似带了点笑意,又好似什么表情都没有。
“什么秘密?”正逢一处高地,陈其先跳下来后,向祝无双伸手欲接住她,祝无双就着他的手跳了下来,随后陈其便立即放开,拉开了点两人的距离。
“一个……藏了许多年的秘密。”陈其没有明说,祝无双瞧着身旁人的衣摆,不是什么名贵的布料,是常见的百姓穿的粗布衣衫。
“是不是这里藏了什么东西?”祝无双淡淡地开口问道,两人远看,就像只是好友聊天。
“我也不是很清楚。”陈其接着道,“顾君寒不是快要来了吗?让他不要急,小心为妙。”
祝无双听着他善意的提心,琢磨着该有怎样的深意,“你不去提醒你们大当家,跑来提醒一个王爷?”
陈其但笑不语,他话已经搁到这了,剩下的便与他无关了,等他出了平阳城,这里的一切便都与他无关了,或许再等个几年回来,但那时,也仍旧与他无关。
“快要到了,今晚城门必定有顾长流的人,不必担心进不去。”陈其一路沉默着,等走到了月上树梢,才开口说道,今晚他的话好像格外多。
“嗯。”祝无双转头看了他一眼,月下看人,发现他还挺看好的,不自觉地开口道,“我们也算是朋友吧,你这一次要去哪?”
“还没想好。”陈其似是没想到她问的这么突然,想了片刻后,回道,“可能往北边去,走哪算哪,也有可能是往南边去,再去那边逛一次。”
“那……有缘再见。”祝无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凭直觉觉得,自己和他还能在相遇。
在这个车马书信交流的时代,不期而遇、故友相见该是件很奢侈的事,但她就是又种很强烈的预感。
顾长流站在城门上,神色阴沉,无人敢上前去搭话。
县令一脸为难地站在身后,满脸愁容。
这次,他是把顾长流彻彻底底给得罪了。
下人来报说,顾长流要上山去找人,他立即火燎燎地跑来,还好王猛机灵,一直拖延着时间,这才在县令赶来的时候,一群人还在山脚。
见他来这,顾长流面无所动。
可苦了县令,他刚刚在府上被太后派来的人说教了一顿,就是给他十个头,也要违令回平阳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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