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明心终于抬头，瞥了钱千一眼。
“这才是谈生意的样子嘛，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不卖。”
齐明心似笑非笑的样子彻底惹火了钱千。
钱千指着齐明心的鼻子，恨恨地叫嚣着。
“姓齐的，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小心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齐明心把钱千薅到了一边：“钱掌柜你爱怎么说，我不拦着你，不管你是放狠话也好，虚张声势也罢，但请你别挡着我的客人买东西。”
钱千那个脸色难看的啊，青一阵红一阵，好像打翻了颜料盘，瞬息多变。
有好事的食客，也跟着调侃了他两句。
“哟，钱掌柜怎么在这儿？难不成是终于吃不下去自家酒楼那些糟糠腌菜了，准备来齐老板这里换换口味。”
立即有人跟着附和了。
“钱掌柜，需不需要我们给你推荐两道菜啊？”
钱千终于忍受不了这等奚落，袖子一甩，就恨恨地离开了。
齐明心还特别好心、特别礼貌地扯着嗓子大声喊了一句。
“买卖不成仁义在，钱掌柜慢走啊，祝钱掌柜有愉快的一天！”
食客们哄堂大笑。
“这可不能指望钱掌柜有仁义，毕竟他就算买卖成了，也不一定会守仁义。”
“他钱掌柜啊，什么都不缺，就是缺德，小老板你可一定小心一点，别给钱掌柜害你的机会。”
齐明心自然小心防范着，而且她还有一膀子力气，怕甚。
让齐明心没想到的是，钱千果然如食客们所说，缺了大德了，跟了自己几天没找到下手的机会，竟然把毒手伸向了莽子。
这天齐明心正开开心心地摊着煎饼，就看到宋雅风领着莽子过来了。
莽子脸上有明显的淤青，看样子已经上了药，整个人躲闪着齐明心的目光，不敢看她。
齐明心对宋雅风投以疑惑的目光，宋雅风摊了摊手。
“灰头土脸地回来了，一身都是伤，什么也不说，就念叨着对不起你，我就给带过来了。”
齐明心解下围裙递给宋雅风：“你帮我摊会儿煎饼，我和他聊聊。”
宋雅风接过围裙，熟练地操作起来，要不说人不逼一下就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潜力呢，当初慕元恒一句他学得快，他还真给学会了。
拐进旁边的小巷子里，齐明心没有上来就问莽子是怎么回事儿，而是轻轻地摸了摸他的脸。
“还疼吗？”
莽子愣了一下，然后低下头去，又摇了摇头。
“不疼，慕少爷给的伤药很好用。”
齐明心看了看他脸上的巴掌印，指节短小，一看就是孩子的。
“被有钱人家的小孩儿欺负了？”
莽子又摇了摇头。
齐明心叹息一声，蹲了下来，眼睛平视着莽子。
“我看你不该叫莽子，应该叫闷子，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问题该怎么解决呢？”
听到齐明心想的是解决问题，而不是惩罚自己，莽子的眼睛亮了起来。
“不是有钱人家的小孩儿，是破庙里的孩子，他们抢了我要送的餐，我一个人，打不过他们。”
听到这个答案，齐明心心下一惊，握住了莽子的肩膀。
“被打了之后，你有没有到该送的家里，告诉他们餐点出问题了，待会儿补送过来？”
莽子点了点头：“我记得，你教过我应该怎么做。”
齐明心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幸好自己有职前培训的意识，才让这个情况不至于无可挽回。
“那怎么没有第一时间过来找我？”
莽子揪着衣角，头又低了下去。
“我怕你生我的气，我想自己把那些被抢的吃食做好，补送过去。”
齐明心一下子就笑开了：“你够得着灶台吗？”
莽子一脸认真地回答齐明心：“我够不到，但我可以搭个凳子。”
莽子一脸正经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齐明心没忍住弹了他额头一下。
“哪有让伤员带伤做菜的道理，走吧回家，我去做菜。”
莽子小小的眼睛里充满了大大的疑惑：“那摊子怎么办？”
齐明心领着莽子走出了小巷，一指宋雅风。
“你风哥做得不是挺好的嘛，他一个人没问题的。”
莽子看着宋雅风摊煎饼那行云流水的动作，觉得齐明心说得没错，于是毫无心理负担地就跟着齐明心走了。
宋雅风左等右等齐明心都不回来，见东西都卖完了，还准备收了摊苏找人，结果回到青瓦房一看，齐明心正在厨房里忙活呢，两个小孩儿在给他打下手。
宋雅风还没来得及问齐明心是怎么回事儿，刚放下货摊小推车，就被带上了纱笠的慕元恒揪走了。
“走吧，跟我去会一会破庙里那堆小崽子。”
宋雅风不清楚这个发展是怎么回事，疑惑不已。
“等一下，这怎么就扯到破庙里的小乞丐们了？”
慕元恒把纱笠压低了一些，防止被风吹开。
“齐弟问出来了，莽子要去送的餐被这堆小孩儿抢了，他在补做，那我们就去问问是谁在背后指使。”
宋雅风有点儿跟不上慕元恒的思维节奏：“小孩儿控制不住自己嫉妒的情绪，又饿了，抢点昔日伙伴的吃食多正常啊，这能有谁指使？”
慕元恒看着他这个就算经历了血腥罪恶，也依旧天真单纯的师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沉思了一会儿，慕元恒还是一字一句地跟宋雅风仔细解释了其中关窍。
“你分析的其实都没错，但为什么早不动手，偏偏是现在？”
宋雅风顿了一会儿，才终于想到了一个理由。
“肯定是现在吃食短缺了，所以才想到要抢食物的。”
慕元恒又抛出了下一个问题。
“要说吃食，现在不是缺少食物的冬天，而是野果成熟、鱼虾肥美的时候，这些孩子并不缺吃食。”
宋雅风终于明白了过来：“会是谁在背后捣鬼呢？”
慕元恒推开了破庙的门：“问一问就知道了。”
破庙里，小乞丐们看着两个明显来者不善的人，一下子围成了一团，犹如惊弓之鸟。
为首的一个孩子，虽然瘦可见骨，但还是强撑着喝问。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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