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尽管乔筱已经尽力赶了过来，可不管怎么说，有了那被耽误的十分钟时间，再怎么紧赶慢赶，还是赶不及按时到达约定的地方。
因着乔筱的迟到，程傲雪不悦地瞪了她一眼，但到底没多说什么，只是警告了一句：“乔筱，待会儿见着我爷爷，不许乱说话！”
“乱说话”这三个字里究竟包含着什么，她虽没说清楚，但乔筱的心里倒是隐隐有些数。
她侧身看了程傲雪一眼：“走吧。”
微微冷着一张脸的样子，气势十足，看得程傲雪不免有些发怔。
待乔筱走近茶室后，她慢慢缓过神来，微微冷嘁了一声：傲什么啊？
幽静古雅的茶室。
空气间弥漫着清冽的茶香味，沁人心脾。
乔筱走进茶室的时候，看到程老爷子静坐在里面。
头发和胡子都白了颜色，但精神矍铄，看着十分健朗。
他那双漆黑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乔筱：“小姑娘的胆子倒是不小，居然敢主动过来找我。”
不同于程翊寒那双灼灼其华的桃花眼，程老爷子的眼眸如鹰隼一般，更具刀刃般的锋芒毕露。
单单是从这一双眸子中，便能窥见他年轻时候的风云际盛。
毕竟是长辈，乔筱的态度称得上恭谨：“承蒙程老爷子看得起，屈尊降贵肯来这里见我一面。”
不过，程老爷子显然对这般态度没什么太大的感触。
只淡淡掀了掀眼皮：“说吧，你这次过来找我，究竟有什么目的？”
乔筱单刀直入：“我想跟程老爷子谈谈……程翊寒的事情。我希望，程老爷子能彻底断了程翊寒对我的心思。”
似是提到程翊寒的事情，程老爷子这才稍稍提起了些微兴趣。
“翊寒这孩子，我平日里干涉的不多。年轻人涂个新鲜感，喜欢什么玩意儿，我都任由他去，一直限制着，倒是容易把人的心性都限制住了。”
他口中的“玩意儿”，指代的分明是乔筱。
听着这个近乎有些侮辱性的词，乔筱眼眸微闪，嘴角微微噙着一丝笑意：“听着程老爷子这话的意思，是不打算插手了？”
程老爷子伸手捧起瓷白的茶杯，微微品了一口新茶。
见他但笑不语的样子，分明是一种默认。
程翊寒虽然父母双全，但作为长子嫡孙，自小由程老爷子亲手教养。
若说在这世上，还有人能牵制得住程翊寒，那个人便是程老爷子。
换做旁人，即便是程傲雪这般作为他亲妹妹的身份，也丝毫不会被程翊寒放在眼里。
程翊寒的软肋，正是和程老爷子的这段亲情。
所以，乔筱若是想摆脱程翊寒的控制，她找不了别人，只能找程老爷子。
委托程傲雪安排这一次见面，是乔筱计划的第一步。
而这第二步，同样也是最重要的一步，则是需要跟程老爷子在这件事上达成共识。
乔筱轻笑着，提及：“说起七年前的那件事，虽然程老爷子极力也掩盖，但也没办法抹去程翊寒曾经进过监狱的污点。”
她眼眸微抬，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人，“这件事，恐怕在您的心思，一直是一个抹不去的遗憾吧？”
乔筱所说的这话，一下子触及到了程老爷子的逆鳞。
他立时摔了茶盏，恨恨说道：“翊寒会进监狱，还不是你这个小丫头一手造成的？！”
纵然时隔多年，但当乔筱提到这件事的时候，程老爷子依旧难掩心里的愤恨。
茶盏稀里哗啦碎了一地，四处都是溅落的茶叶，凌乱不堪。
面对盛怒的程老爷子，乔筱却不慌不忙，开口说道：“不，害他入狱的人不是我，而是他自己！
说得更准确一点，是那个失了控的程翊寒！”
一字一句，字句顿挫有力。
程老爷子的双手紧握成拳，狠狠锤在桌案上：“要不是因为你，翊寒至于变成那种样子吗？”
一想到程翊寒入狱的那几年，程老爷子便心如刀割。
自程翊寒出生起，程老爷子一直将他视为继承人悉心培养，但谁能想到，他一直引以为傲的长孙，竟然会栽在一个小丫头片子的手上？
当程老爷子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恨不得将乔筱千刀万剐！
若非程翊寒在入狱前，特地交代过程家的人不准动乔筱，只怕她早已沉尸江上。
“我知道程老爷子心里不甘，看着人好好地出了趟门，最后竟变成了这个样子。但是，就算此刻继续拘泥于当初的那件事，结局也不会有丝毫改变。”
乔筱不紧不慢地抛出了诱饵：“照我看来，另一件事，远远比当年所造成的结果更为重要。”
程老爷子冷哼了一声：“有话直说，少玩这种装神弄鬼的把戏！”
“更重要的事情，自然是当年程翊寒为什么会突然失控的原因。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难道、程老爷子就真的一点儿都不好奇吗？”
至关重要的一句话，立时引起了程老爷子的重视。
他忽而倾身，一双锋锐的眼眸直直地看向乔筱。
他一字一句问道：“乔筱，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乔筱不紧不慢地说着：“比起程老爷子高价从国外请回来的那位心理医生，恐怕只有我，才更确切地知道他为什么会失控。”
“而这，恰恰是我要和程老爷子做交易的交换筹码！”
说话间，她的眼眸之中闪烁着一束耀眼的光芒，其中还潜藏着一丝如狐狸般的狡黠。
“你的功课倒是做的足。”程老爷子哼笑着，言辞之间听不出褒贬。
诚然，因为当年程翊寒失控的事情，程老爷子花了大价钱，专程从米国为程翊寒聘请了一位专业医生。
就连他入狱后的减刑，都逃不开这方面的操作。
乔筱轻笑着回应：“跟程老爷子谈话，自然得提前做好功课。”
“程老爷子，我想，你也不希望看到程翊寒一辈子都是这个样子吧？”
随时处于可能失控的情况下，不知道什么会变成刺激他的导火索。
程老爷子沉吟许久，明显是在做考虑。
半晌，终于听到他开口允诺：“好，这件事我答应了。翊寒那边，我会出面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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