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纯音忽然觉得他之前的预感似乎成了真,叶孤鸿对于西门吹雪的执念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境界。
而且走火入魔的不单单是他对西门吹雪的执念,还有他的剑。
当邱纯音说完那句话之后,他竟对自己十多年的师兄冷冷道:
“你根本不配用剑!”
他看着邱纯音的模样,就仿佛看着一个彻彻底底的陌生人。
可在邱纯音看来,最陌生的反而是叶孤鸿这个人。
然后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师弟便转身便消失在林中。
话不投机半句话这句话,仿佛在他身上得到了完美的印证。
他变得太快,变得太多,但仿佛有一些东西是永远不变的。
他的话还是以前一样的少,他的傲慢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深。
他离去时依旧将脊背挺拔得如孤峰上的松柏一般,仿佛这世上再没有什么能让他这样的人低头折腰。
只要是学剑的人,即便领悟不出真相,也该看出这剑法并非一朝一夕便可练成,不是什么从秘籍中偷来的速成剑法。
若连这样的眼力都没有,那这人就根本不该学剑,也不配用剑。
可惜邱纯音自己却不这么觉得。
他只是默默无言地目送着那道背影消失在远方,只是忍不住叹息。
刚才的他还是太过冲动了,这样直接地揭穿叶孤鸿偷学剑法的事不过是叫两方难看罢了。
偷师学艺乃师门大忌,若是换做是他被揭穿秘密,只怕不止是恼羞成怒地丢下一句话走人了。
无论如何,叶孤鸿现在的心情一定很不好。
而如果他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再碰上一些不该碰见的人,事情就愈发不可收拾了。
快要赶到万梅山庄的时候,西门吹雪停下了脚步,看着山庄附近的境况。
他眼角余光一瞥,只见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仿佛永远都不会有人潮止息的时候。
这的确是场盛大的婚礼。
可冥冥之中,又像是有谁轻笑一声,肆意嘲笑着这场离奇古怪的荒诞闹剧。
白衣剑客抬头望天,伸手抚剑,神情肃穆,无悲无喜,仿佛不沾不染一丝烟火气息。
或许这一切光怪陆离皆是虚幻,唯有手中所执之剑,才是最为真实之物。
此间诡秘之境,若是变幻莫测难探虚实,便只有执于剑义,方能不偏正道。
西门吹雪将目光从如洗碧空收回,眉眼之间的寒烈之色渐渐退去,仿佛是因为已经决定了什么似的,朝着万梅山庄的大门走去。
锣鼓唢呐之声从身后传来,他微微转眸,瞥见一顶十六人抬着的金顶红纱大轿。
大轿落地,家丁们便赶忙铺好红毯,洒着香水,摆些铜钱招福。另有几位绝色侍女撒着花瓣。那菊花花瓣是灿若朝阳的金黄,一时之间纷纷扬扬而落,宛若漫天花雨。
一抹红影从轿中闪出,那人一出轿便迫不及待地掀起新娘的盖头,让旁人都可得见真容。那人生得俊秀,但眉角眼梢之间却天生几分女子般的妩媚气质。头上戴的凤冠粲然夺目,有点翠覆盖,金玉缀饰,海珠镶嵌,价值万金的蜀绣女式嫁衣上绣了五彩凤凰,撩人之余更有欲飞之态。
出嫁的是一个男人,却坐着属于女人的轿子,披着属于女人的凤冠,穿着属于女人的嫁衣。
可周围似乎没有一个人觉察出这件事的异常。
那个刘四公子也似乎一点也不觉得异常。
用女子之礼出嫁,本该是对一个男人最大的羞辱。
可看他的神情,这不但不是一种羞辱,而且还仿佛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耀。
可惜西门吹雪却一点也体会不到这是何等的荣耀。
更可惜的是,这里好像只有他是这样觉得的。
因着旁边人的催促,新娘不敢多停留,只站了一会儿透了透气,便又闪进轿内,送亲的队伍又再度朝着万梅山庄的正门出发,一路上敲锣打鼓唢呐喧天,真是好不热闹。
这样热闹的场景之下,这位白衣剑客似乎更加显得格格不入了。
不过格格不入的倒不止是他,还有别人。
察觉到一股熟悉的脚步声之后,他朝着一边看去,发现站在不远处站着两个人。
而这两个人竟与陆小凤和花满楼长得一模一样。
哪怕是最高明的易容师,也绝不会把他们的模样和仪态模仿得如此相似。
幻境中的陆小凤有些好奇地看着他。
他仿佛是第一次遇见与自己的好友气质如此相似的人。
像他这样的人,即使是嘴上不笑,眉角眼梢间也扬着掩不住的笑意。
花满楼则一如既往地含着一缕如初晨般温煦的笑意。
只是他的眼中多了几分阴翳,像是隐含着几缕哀思。
西门吹雪看着他们,缓缓道:“陆小凤?花满楼?”
陆小凤眼前一亮,笑道:“若不是我知道西门吹雪是个洁身自好的人,只怕我会以为你是他的私生子。”
西门吹雪只是淡淡道:“原来这里的西门吹雪竟是个洁身自好的人。”
他的语气仿佛依旧是淡淡的,可却仿佛含着几分讽刺的味道。
他这话一说,陆小凤面上的笑就淡了几分。
花满楼则在一旁淡笑道:“你忘了慕仙曾经提过的叶孤鸿吗?他说叶孤鸿一向敬仰西门吹雪,这次他大婚,叶孤鸿一定会来。”
西门吹雪疑惑道:“慕仙?”
陆小凤解释道:“刘四公子的本名是刘慕仙,只是江湖中人知之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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