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开始下雪了，不是大雪，而是飘零的小雪花，不大不小刚刚好。这雨下的挺温馨的，轻得像烟一样，飘飘零零，倒是温馨了不少。经历过厮杀后的安逸是最美好，也是最无奈的。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忽然之间没有事情可做，这是一种无事可做看不清楚眼前的空虚，这种空虚要大于安逸。
姜凌坐在门口的台阶之上，他把屋里的火盆搬了出来放在旁边，上面还热着一炉热茶。姜凌的旁边还趴着那一条老狗，正在啃着一根只剩下白骨的大棒骨。姜凌喝了一口热茶，看着外面飘零的雪花，又看了一眼老狗，眼神之中所表达仿佛是找到了一个知己。
“这大过年的，你怎么还吃这个骨头，这骨头很老，咬不动的。”姜凌摸摸老狗的头，这一次这只老狗没有像中午那样怕他的手挪开，反而是讨喜地在他的手上蹭了蹭。姜凌噗嗤一笑，又接着说道：“我倒是认识一只小狼，他对骨头没有什么兴趣，倒是都对肉情有独钟，每一次都吃的膀大腰圆之后，才肯放弃。”
老狗听到他的话，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看了一眼骨头，继续啃着。姜凌长叹出一口气，起身一个跃身跳到屋顶之上，一见四下无人便消失在黑暗里。片刻之后他已经回到了院子里，手里还拿着一根冒着热气的大棒骨，上面全是肉，喷香的味道立即吸引了老狗的注意力。
姜凌把肉放到老狗面前，蹲下继续喝着茶。老狗刚想要啃，可是犹豫了一下，将骨头推给了姜凌，姜凌摇摇头，老狗便低头吃了起来。
“你对人那么血腥，怎么对这一条活不了几年的狗这么上心呢？”
院子里忽然之间想起了一个女子的声音，姜凌抬头看去，只见落在院子里的人正是千雪，她已经换掉了白日里那件沾满鲜血的白衣，穿上了一件红艳艳的罗裙，头上还戴着两根晶莹剔透的玉簪。
“它懂得感恩，有吃的还要分我一份儿，不像是人，不恩将仇报已经算是一个好人了。”姜凌说着，将旁边空着的茶杯倒上茶，示意千雪坐下。
千雪坐在她的身边，手里还拿着一壶酒。
“你这是打算一个人在这里和闷茶来打发这大年夜？”千雪问，说着还将手中的小酒坛在姜凌面前晃晃，接着说道：“你答应我的，现在可别说反悔了？”
“大丈夫一言既出。”姜凌笑道。他接过酒坛打开闻了闻，脸色有些惊讶，转头问千雪：“这是桂花烙？”
“你鼻子还真是灵啊……”千雪听到姜凌的话笑靥如花：“但是这不是桂花烙，而是梅花酿，这个地方哪里会有桂花烙啊，洛城里才会有呢。”
姜凌打开喝了一口，阵阵酒香萦绕在他的口中，让他有些流连忘返，让他啧啧称奇。
“这酒倒是挺香的，我在大漠的时候喝过一种烈酒，入喉像火烧一样，仅仅是两口我就不省人事了。”姜凌说着，他真不知道该跟千雪聊什么，只能没话找话，把以前喝过的酒拿来比较。
“那桂花烙呢？”千雪问道，睁着一双饶有兴趣的大眼睛看着姜凌。
姜凌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她，只能抬头看着天空之中的雪花：“桂花烙……比它好喝，它太柔了，柔得不像是酒。”
“那你觉得酒柔些不好吗？”千雪又问道，她好像也知道姜凌在没话找话，顺着他的话又问道。
姜凌转头看了他一眼，将手中的酒坛递到千雪的手里，说道：“我有一个朋友告诉我，酒这种东西可以不香，但是不能不烈，烈起来才会又酒味儿，烈起来才会有酸甜苦辣，烈起来才会有恩怨情仇，烈起来才会有人的味道。”
“你这话说的是酒吗，怎么听起来像是毒药啊。”千雪微微一笑，看着现在的姜凌脸上竟然闪过了一丝的欣慰。
“那你还是不明白。”姜凌说道，他听到咕咚咕咚的声音转头看去，千雪已经仰起脖子好生喝下了半坛子酒。
“那你明白吗？”千雪放下酒坛，咳嗽几声问道，好像这酒刚才把她呛住了。这酒虽柔，但是容易上头，千雪白皙的脸上此时已经透着微红，看上去真的千娇百媚。
姜凌点点头：“以前不明白，现在明白了。”
千雪微微一笑，慢慢往后倚身靠在廊柱上，眯着眼睛看着天空。她的双手够不到飘落的雪花，便抬起双脚在空中踢那些雪花，看上去有些徒劳无功的可笑，又有些活泼可爱的调皮。
姜凌看着有些入神，却不料被一声震耳的声响惊的收回神来，右手已经摸到佩剑的剑柄之上。紧接整个汀州城里都是这种声音，噼噼啪啪，不绝于耳。到时间了，挨家挨户都在放鞭炮，一时之间整个城里都是这种欢闹的声音。
“新年来了……我又老了一岁……”千雪一声感叹，紧接着又是噗嗤一笑，想要站起来确实有些东歪西倒。姜凌伸手把她拉起来，接过她手里的酒坛放在一边，递给她一杯热茶。
门外进来一个下人，怀里还抱着许许多多的东西。那位下人走到姜凌身边把东西放下，小声说道：“姜少侠，周老爷让我送一些烟花爆竹过来，他说您不喜欢热闹，不愿意去外面跟大家一起守岁，不去就不去吧，但是新年到了，还是要遵守一下习俗的，毕竟您的年龄又大了一岁。周老爷还说他这个年纪的人已经不觉得新年有什么好庆祝的了，但是您不一样，他不想让您到了他这个年纪的时候会后悔。”
“好，替我谢谢师兄。”姜凌起身扶起一直拱手作揖的中年人，点点头让他下去了。
姜凌看了一眼那些东西，里面有爆竹，有烟花，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他以前可没放过这些东西，小时候没玩过，到了长大些好像也就没有什么兴趣了。
千雪踉踉跄跄的站起身，看了一眼那些东西，伸手从鞭炮上拽出一个扔进了火盆里，紧接着就是一声脆响，爆炸的爆竹将旁边的一个杯子都炸到了地上。
千雪大笑着，抓着姜凌的胳臂，又从里面拿出来一个很大的烟花，呵呵笑着说：“我们放这个。”
“哦……我不会放这种东西。”姜凌有些难为情。
“没事我教你。”千雪说着便将他拉到了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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