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家。
佣人将一杯咖啡放在茶几上，然后动作轻缓退出客厅，微低的头恰好把视线控制在安全范围之内，生怕撞破不该看见的东西。
实际上那份文件也不是什么机密。
白纸黑字光明正大地摊开，格式清晰，内容明了，是一份十分不完整的人物资料。靳煜晟的目光定格在盛季渊三个字，然后顺着表格一一扫过后面的空白方格，和无关紧要的年龄性别。
这是助理十分钟前送来的东西，盛季渊的事前前后后查了一周有余，资料送到他手上，内容依旧那么无关痛痒，关键的东西查不到一丝一毫，后面几页纸满满当当，实际上也和废话没什么区别。
靳煜晟自然不怀疑助理的能力，能够在靳家的情报网之下把自己隐藏得如此完美，只这一点盛季渊就当得起对手二字，况且这个男人还和洛荀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抬手正要把那几张相当于废纸的资料丢进纸篓，耳边传来的声响却让靳煜晟改了主意，他捏着纸页侧了侧头，意料之中看见洛荀弯腰换鞋的身影。
靳煜晟坐惯了高位，眼神里从来都没有所谓的温和平淡，洛荀被这一道视线盯得不舒服，干脆抬眼直直看过去。
“去哪里了？”靳煜晟明明坐着，一贯清冷的声线却仍旧好似上位者，连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也能问得理所应当。
“要不你猜一下，猜对了我就告诉你。”洛荀早已习惯男人的态度，她从善如流，回答随意得很，靳煜晟却听出点不一样的意思。
相看两厌太久，洛荀许久没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过话……
呵，洛玲的女儿，或许并不像洛玲那样愚蠢。
至少现在看来，他这位名义上的小姨身上也藏着不少秘密，比如关于靳家，关于盛季渊。
洛荀一直暗示自己不要在意靳煜晟的目光，可是被她这样盯久了还是难免发毛，她定了定神正要上楼，靳煜晟手里的文件就落在了眼前。
盛季渊三个字格外明显。
“你和盛季渊什么关系？”又是不容拒绝的语气。
洛荀一时间不知道该气自己太过天真还是该气靳煜晟不择手段，扣着情报网一点一滴把人的隐私挖出来这种事原本就是靳家人最擅长的，只可惜翎少这次阴沟里翻了船遇到对手，否则也不会这么直白地问到她面前。
“见过几面而已。”洛荀不愿意和靳煜晟废话，但是她知道，自己的谎言和隐藏从来在这个男人面前无处遁形，所以只好半真半假。
“见到床上去了？”语气里那一丝不屑让靳煜晟的声线有了那么一点起伏，“还是说，才见过几面，你的目的还没来得及达成？”
洛荀握住那几张白纸想要往靳煜晟脸上甩，整齐的白纸被她攥出褶皱，曲起的关节已经泛白，对方却笃定她甩不下来，只冷冷看着她忽然扬起胳膊，半响后又慢慢放下。
“以为凭借勾引男人就能达到目的，你和你妈真是一模一样。”
洛荀咬了咬唇，冷笑出声，“那看来我这次是勾引到了了不得的大人物，让你查不到资料，狗急跳墙。”
“你不用激我。”靳煜晟仰头看向她的眼睛，“洛荀，我今天就可以直接明白地告诉你，无论你勾引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都别想踏出靳家的大门。”
洛荀一直想摆脱靳家，靳煜晟心知肚明，开门见山地打击却是第一次。
靳家是地狱，是牢笼，洛荀现在一刻都不想多待，为了自由她能忍，能退让，能任由靳煜晟一次一次把刀子插在她心口上，可是现在这人生唯一的希望被靳煜晟当着她的面掐灭，洛荀的脸色怎么都好不起来。
“只要我活着，就不会放你离开。”
“靳煜晟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怒火一点一点烧起来，洛荀似乎被这一句踩中了痛脚，直接把资料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沐淼袅袅从楼梯上从下来，脸上的笑容和两人之间的气氛格格不入。
靳煜晟依旧是一张冷脸，沐淼和他相处的时间不短，还是从中看出一丝不快，洛荀更不用说，脸色难看得让她想要拍手叫好，让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才走到靳煜晟身边坐下，“晟，刚才我爸又打电话来问我们的事情了，你一定要找到凶手，还我一个公道。”
她说着朝洛荀看了两眼，其中的暗示不言而喻。
洛荀却没心思和她玩儿那些把戏，看着沙发上美人在怀的靳煜晟几乎要气笑了，“靳煜晟你到底什么意思，把我当什么？笼子里的鸟吗，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洛荀，你不要转移话题。”靳煜晟还没反应，沐淼已经温温柔柔地开口，“我们的事情还没有解决，你不要总是扯上晟，这样会让他很为难的，况且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你还是......”
“谁跟你我们两个人？”洛荀现在脑子里只剩下狗男女两个字，觉得眼前两个人在某种令人恶心的方面莫名相似，“没有证据就把罪名往别人头上扣，叫做栽赃，沐淼，你长这么大不会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吧？”
“我和你没什么关系，和靳煜晟也没什么关系，别总是把我们放在一起说，容易让人误会。”
洛荀转身上楼，忽略掉那两道视线，身后没有不和谐的脚步声响起，她觉得世界都清静了。
瞳孔里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楼梯尽头，垂下眼，掩饰住一点一点堆积起来的阴狠，她自认为了解靳煜晟，自然也清楚感受到靳煜晟对洛荀的那一丝在意。
身边的气氛都随着凝固起来，她却好像感觉不到，浅笑着转过头来，“煜晟，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然后掏出手机，放在靳煜晟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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