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他就摇头了：“不了，今天有点累，想回去好好睡一觉，我看你也很累了，早点休息，我不进去了，你自己小心些。”
她“嗯”了一声，在他的注视下进了小区，拐弯的时候，她回头去看，发现他正在接电话，脸上似乎带着很不耐烦的情绪，说话的时候，还用手去捋了捋前面的头发。
张之扬放下助理的电话就给林艺播了过去，开口就没有好语气，像门大炮直接轰过去：“林艺，你什么意思？”
对方有片刻的沉默，终于说道：“我能有什么意思，张之扬，我早就想通了，既然你不爱我，我也没必要一直缠着你，天底下好男人多了去了，何必一叶障目。但事情就是这么巧，我家里进贼了，信不信由你，我现在急于将工作状态调整过来，所以身上这个累赘，早一天做掉早一天好，对我自己也是一个解脱，你放心好了，我手续都弄好了，会联系你的助理，让他带我去美国，至少那个地方，不会因为这么一场手术要了我的命，但如果我注定要客死他乡，那也是我的命，怨不得任何人。”
“你胡说些什么，我在美国行医的同学已经看了你的病历，说可以做，你以为死那么简单？好了，就这样，我开车了，你尽快把手续办好，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子，应该知道利害关系。”他稍作停顿，又道：“还有这件事情，我不希望朱一一知道。”
她似乎笑了起来，但是很轻，叫他几乎听不见，她低声答应他：“当然。”
一一刚将钥匙拿出来，就接到林墨的电话，他似乎在一个很嘈杂的地方，有闹哄哄的声音透过话筒传过来，前面讲了些什么，一一根本没听清，后来只听到他气喘吁吁的声音，似乎快步离开刚才那个地方，来到一个清静的地方，跟她对话。
他说：“一一，我跟吴彬他们一起，在XX酒吧，这几个小崽子想叫你过来，他们说你一定要请客，说我们班现在混得好的，你也算其中之一。怎么样？有时间过来吗？是不是跟男朋友约会？”
一一将钥匙握在手里，吱唔道：“今天？我今天真有些累了，想早点休息。”
“我也这么跟他们说，但他们就是不依不饶，说什么同学一场，我跟你还算是同事，要是请你不来，说什么就是看不起他们。算了一一，你还算早点休息，我进去跟他们说，反正来日方长。”
“算了，我还是去吧，早点回来就是了，明天周六可以睡一天。”
林墨的声音听上去很高兴：“嗯嗯，那我在门口等你。”
一一将钥匙重新放回包里，从楼里出来，在小区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最近她很少开车，张之扬几乎成了她的专职司机，本来车技就不好，现在更觉生疏，红色MINI停在楼下，蒙了一层灰，她也懒得开去洗，好像要任其自生自灭了一样。
其实张之扬说得对，她今天确实有些心事，一直就没有散去过的心事，不过瞥见那张全家福，忽然被触动了心事。那才是一家人，貌合神合，多么和谐！和谐社会，和谐家庭。
他终究是别人的夫，她何需酸不溜秋地觉得难受，这年头，谁不能离了谁啊？他立于亿万富翁的丈人身边，是一派的年轻得意，竟叫一一唐突地想起那首歌：我得意的笑又得意的笑-----其他歌词就都记不得了，只记得这一句：我得意的笑又得意的笑------
是啊，年轻有为，前途似锦，当然要得意的笑了，人生在世，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能让人得意的？
她付了钱从车上下来，林墨果然站在门口等她。一一望着他身后鬼魅不清的酒吧，想起自己那天的遭遇，不觉心有余悸。但想起里面有三两同学在，定心不少。
林墨在前面带路，一一想，天底下的酒吧大概都是一个样子，灯光昏暗，总看不大清楚人。她甚至想，来这种地方的人，都是来买醉的，尘世太苦，在这个地方，将灵魂释放出来，哭也好，笑也罢，隔了一扇门，好比真实与虚伪的分割线。
包厢里却没有人，一一有些吃惊：“就你一个人，不是说吴彬他们----”
林墨打断她的话：“是啊，刚才他们打电话给我，叫我先过来弄个包厢，我近嘛，他们现在在路上了。”
“哦，我以为他们已经在这儿了。”
林墨指着她前面的饮料道：“先喝口饮料吧，我刚刚倒起来的，味道还不错，本来想加点酒，想想你或者不喝酒，就给你弄了纯果汁。你先喝着，我问问他们都到哪里了。”
一一点点头，却没有喝，从自己的小包里拿出手机来看了看，放到一边。
林墨的电话似乎没通，有些不耐烦：“烦死了，怎么不接电话，我都等了很久了。”
“没事儿，今天周五，肯定车多，再等等再等等，稍安勿躁。”她笑着道。他缓下来，也笑道：“我不是怕你有事，所以想让他们早点过来，咱们早点回去。”
“我也没什么事。”
林墨看着她，像是有话要讲，吱唔了半天，也没说出来，她主动问他：“你有事？”
他微微低下头，像是不好意思，很快抬起来，道：“一一，其实我一直想跟你说，前段时间咱们闹得有些不愉快，我郑重向你道歉，说真的，我现在想通了，你不喜欢我，那是因为我不够好，不是你的错，但我希望我们还能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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