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而不语。只知道路还长着呢,刚刚开始而已。
祖父也看着他微笑,说,我知道你的目标不止恒泰。怎么扩张,你自己决定。董事会通过就行。哪怕是联姻。
祖父说到联姻他就有些心惊。
总算证实了,这一趟南下,祖父和祖母话虽总不投机,在原则问题上,还是同进同退的。
祖父说,小磬你的心思我大略的也明白些。要说赞成,我从心里是不大赞成的。但比起磐儿来,对你这不赞成,又是另一个样子。你该知道我和你奶奶对你的期望也是另一个样子。
他沉默。
祖父不说穿,他也明白,另一个样子,是什么样子。
说不出的烦躁。堂哥的一意孤行和放浪形骸,也不过是在如来佛手掌心里撒泡尿的恣意,从根儿上说,没逃掉。
那么他呢?
他陪在祖父母身边的这几日,对他们来说是难得的共处,他时常会想,如果他们还能在一起、度过余下的时间,也是很好的。但如果不能,其实也没有什么遗憾。他太能够理解祖母的选择……这一次去看祖母,总觉得她比前阵子离京时候虚弱多了。陪在她床前,给她讲这些日子来的趣事,尤其是崇碧和潇潇的趣事,她听着微笑,但过一会儿就会累。
他安静的坐着,翻翻书或者上上网,等她打一个盹儿醒来,接着问他:“……你刚刚说什么?”于是他便接着往下说。还好老人家思维是清晰的,他说到什么,她总是反应很快。很多事情不用讲的太详细,她就像在京里亲眼目睹一般。比起他们这些年轻人来,对问题判断的敏锐与果决分毫不让。说到高兴处,笑的很开心;说到感慨处,叹息不止。
他特别享受跟祖母独处。
走之前开口劝过她。明知结果只有一个,还是劝,希望她考虑回京。
祖母微笑着。把手边的那挂核桃交到他手上,说:“那么喜欢的东西,说送人就送人,亏你舍得。”
他接过来,微笑不语。
喜欢的东西很多,也许是世上唯一的。但东西到底是东西,比不得人来的金贵,更比不得情义来的奢侈。他有什么不懂的?他也许是有些痴心妄想。但他愿意用更多来换那稚嫩的笑靥,时常出现。不管那笑靥是对着谁的。
祖母说:“小磬,我还有时间,会看着你成家,会看着你有自己的孩子。”
他把那挂核桃交回到祖母手上。核桃油光铮亮的表面上,纹路清晰到有些面目狰狞。他说我答应您,尽量。
祖母说那就好。等那时候,我回京,守着你们。
他在祖母身边坐着,没有再出声。
祖母曾经说他是她现在最牵挂的一个。
他知道是为什么。长久以来类似自我封闭的行为,足以令祖母担心。这是他的不懂事。也许是唯一的不懂事,但是没有办法。有些失去,过于突然也过于惨烈。走出来,乃至忘记,需要花时间一分一毫的掩埋。直到即便被挖掘出来,不会再痛苦,才算真正痊愈,才算真正能够重新开始了……
屹湘跟老板娘要了两次茶水,老板娘才将一个沾满了油花的白瓷壶掼到简易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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