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着幽幽的烛火，无垠从旁边的小抽屉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珐琅盒子，打开来瞬间有薄荷的清凉气味传出，提神醒脑再好不过的东西。
红月很快起身到无垠身后，接过盒子来在指尖点了些许里头的膏状物，轻轻在无垠额角揉着，随着薄荷的味道散开，无垠满意的闭上了眼睛。
没有诧异，没有不解，红月脸上的表情，只是平淡的四个字：习以为常。
她不是第一次伺候二少爷，这种情形也不是第一次发生，说白了，早在今晚开始的时候，她便没有期盼这会是与众不同的一次，很显然，她猜对了，过早的知道了结果，所以，她没有意外，更没有失望。
红月，是双屏城有名的青楼头牌，或者说，这头牌的名号，也是自一年前认识无垠之后才得来的！她美貌并非国色，尽管有琴棋书画各种技艺傍身，在“醉月楼”里，这样的女子实在不是少数，她，也只不过偶尔被人提起，算是比较能上得了台面而已！可是那一晚，她见到了慕容无垠，可以说是一见倾心，而对方，似乎也对她很有兴趣，投下重金，与她的妈妈定了规矩，除他之外，红月不许伺候别的客人。妈妈早被那黄澄澄的金子给迷得七荤八素，赶忙答应下来，从那之后，红月也便成了无垠的囊中之物。
无垠是慕容府的少爷，自然不能够经常出入花街柳巷，只是在他想她的时候，便会派车去接她过来慕容府，这种机会也没有什么规律可寻，短则三五天，长则一月之余。不过，即便如此，红月也很是知足。
对于无垠的种种要求，比如要桂花瓣沐浴，喷洒桂花香水，燃桂花香，就连穿的中衣乃至里头的小衣上，也是绣的朵朵桂花……乃至情到深处，他口口声声喊着叫着的名字，木犀，柳木犀……这些，他不解释，她也不问。
对她而言，有慕容无垠的出现，已经是天公垂怜了，身份差异之大，红月很是清楚明白，妄想与其相伴终老自是痴人说梦的，她也不会去想，只巴望着在红颜老去之前，无垠可以救她离开青楼，谋一处安身之所便心满意足了。
“去更衣吧。”每次说这句话的时候，就是她该离开的时候了，安排好的车子会在慕容府西北方的角门外头等她。
“是。”红月依旧没有再多一个字，转身去了屏风后面。
活动着双肩，无垠觉得轻松了许多，红月按摩的手法果然又有精进，慢慢睁开眼睛，看着屏风后映在墙上的人影，或者，她不是最像木犀的女人，可是，她有着最让他满意的特点，那就是……不多嘴。要知道，多嘴的女人，是最可恶的。
这一天果然是不太平的，早知道事前应该查查黄历，是不是写着今日诸事不宜？珍璃的生日被算计的乱七八糟，凌天笑才刚从莫离斋出来，还没等走出府门去，就被松鹤园的人急匆匆的拦了下来，说老夫人出事了！于是，子衿与天笑即刻赶了过去。
见到老夫人的面，天笑只觉得自己不孝极了！从回来到今天，似乎一直在为珍璃的事情而苦恼，听说老夫人闭门静养，自己是做大夫的竟然也没有过来看看，直到今日见了，才知道事情真的不妙！老夫人当下正陷入昏迷，看上去脸色苍白不说，气息不稳嘴唇发乌更让天笑觉得是中毒的症状！
“老夫人这样多久了？”天笑查过脉息问道。
“有些日子了……”秦妈妈早已老泪纵横，不住的擦拭着眼角，还是阻挡不住泪水一直往下淌：“精神一直不济，而且越来越差……”
“那吐血又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天笑继续问道。
“今天是第一次！”秦妈妈赶忙答着，“若是早有吐血的症状，我无论如何也不敢隐瞒啊！自从几天前，老夫人的药吃完了，二夫人又一直没派人再送药来，老夫人就开始嚷嚷着胸口闷，喘不上气来，也吃不下什么东西，晚上还咳嗽不止，短短几天，人就明显瘦了下去……我真该死，不该由着老夫人就这么忍着的，早就该告诉二夫人知道的……”
让她知道？说不定走得更快！子衿站在秦妈妈身边，差点就脱口而出，好歹的话到了嘴边转了个弯儿，总算是又咽了回去，转而安慰道：“秦妈妈快别这样，老夫人一心向佛，佛祖自会保佑，又有天笑在这儿，一定会吉人天相，化险为夷的！您放心吧！”
“等等！您说伯母没派人送药来？为什么要等伯母派人？”天笑不明白，府里自有人负责去抓药，为何……
“如今老夫人吃的药是二夫人找杏林高手开的，并非之前您给老夫人开的那服药了！”秦妈妈仔细解释道，“您的那张方子起初老夫人吃着还好，可是过了几个月便再无起色，老夫人就有些沉不住气了，越是心急气躁，便越是无法好好调养，身子也就差了许多。正巧二夫人送了这服药来，说让老夫人试试看。谁知只吃了两副，人就清爽了许多，大家都觉得好，也就没有再换了。”
“什么时候的事？”天笑想了想，问道。
“就是少奶奶过门前几天，左右也就是那段时日吧。您当时好像不在家？”秦妈妈回忆了一下。
“是，我去了临江府。药方可有？或者……药渣也行！”天笑忙问道，见秦妈妈摇了摇头，无奈的叹了口气。
“有什么问题么？”子衿小心翼翼的插嘴道。
“目前还不知道，如果能给我看看那服药，才能知道有没有问题。”天笑低声说道，虽然现在还不能判断这里面有什么玄机，但是老夫人病的长久，一直以来天笑都觉得是体虚所致，终究找不出病因，所以他开的药也大都是补气养生之类，效果也许不会太明显，但为何吃了那服药就能有明显好转？而如今一旦不吃了，就会恶化的如此之快？更奇怪的是，为什么这好转与恶化的时间，都是他不在家的时候！这不是太巧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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