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细腻明媚的容颜,已经不知不觉让岁月蚕食,细小的皱纹密麻地爬上眼角,仿佛垂垂老去的妇人。她抿了抿早已失去原先红润光泽的唇,半响才喃喃:“这些日子我的身子不太舒服,精神不太好。不能去跟你家主子叙旧,代我向她问个好吧!刚才寿妈妈说的话,你别跟你家主子说了。我的命数,心中明白得很,不用去给她添麻烦。”
“奶奶,您……”寿妈妈见自家小姐要白白放过这个机会,心下大急。她心生不安,机会向来难以把握,偏生小姐越来越不想争了!
“盛春,对了。昨天我让寿妈妈打听的消息,你只要偷偷地告诉你家小姐注意二小姐便是了。别说是我说的,你家小姐为我做的事情够多了。”强撑着心头的力量,林巧筠极是艰难地说完这句话。她不欲多留,懒懒地摆摆手,示意盛春退下,然她得进屋歇着去了。
若是说盛春起先嫌沾染麻烦,不愿意去管林巧筠的闲事。那么此刻林巧筠的这番话,则是让她动了恻隐之心,怀揣着复杂离去。
即使一个人犯得错再多,但身为女人这些折磨也够了。丈夫不爱,无子无女,娘家势弱,而且又真有悔改之意,帮一把其实是举手之劳。
“哎!”
盛春长长地叹了口气,十分勉强地把心软藏好。她现在是小姐身边的人,万事只能从小姐身上出发。如果有事会给小姐造成不好的影响,她还傻乎乎地随便伸手帮别人,那她还不如趁早离开小姐的好。
经久不散的叹息声,映着雨帘,化为一团白雾,倏地散开。
另一边,毓意单独居住的院落。
躺在床上,一夜浮梦的毓意,则是头昏昏地掀开被子,头重脚轻地下了床,胡乱穿上鞋子,跌跌撞撞地磕绊到梳妆台前。
菱花镜里映照的面容,晕染着不寻常的红晕,双眼无神,干涩的嘴唇上甚至泛起了皮,看起来倒是显得分外憔悴。
她缓缓抬起手,胆怯地抚上面庞,指尖触摸到的热度,着实烫人。
不过是一个晚上而已,怎么变成这个模样,好像经历无数大事。
手从脸颊垂下,莫名地捡起台子上的桃木梳,认真打理起纠结在一块儿的发端。头皮隐隐地发疼,却抵不过心里无端失去的黑洞。
反复地梳理,终于梳通了长发,也让心起伏地沉淀下去。
毓意为了不想要让别人察觉到自己身体不舒服的端倪,特意上了点儿妆,以此来掩饰那有变化的面色。她强打起精神,穿戴好衣物,一如往常地推开房门,却见盛春打着纸伞刚从外面回来。
“小姐,外面还下着雨呢!天气冷,您不多穿件衣服啊?”盛春见毓意已起身,不由第一时间低下头,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关心的话情不自禁地脱口,仿佛演练了无数次,成为了熟悉的习惯。
“不碍事,我还得去帮二哥整理杨家最近积下的琐事。早膳你不用帮我准备了,我去前厅就好。”毓意弯下腰,拿起倚在房门口的碎花伞,不再看盛春溢满关心的神色,而是脚步轻盈地往院门外走去。
盛春动了动嘴皮子,然不晓得应当说些什么。她甩了甩头,把适才发生的事抛到脑后,小姐自己都忙不过来,哪有时间去管别人!
因毓意这天起得比较早,所以一路上碰到的多数是下等的仆人。她乐得省去不必要的打招呼麻烦,一心只想快点儿处理好今天的事。
烟雨渺渺,浩荡湖波,秋风扫地,枯叶惊起。
青石桥上,有美一人,手执伞柄,似笑非笑地往前走去。
九阙深宫,重重楼阁之上,兰衣如旧的纳兰杼,深邃的目光透过雨幕,坚定落在某个方向。他握紧了腰际的龙佩,心止不住地泛疼。
“毓意,你一定可以懂我的是吗?你会明白,我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兴许,仍是我自己太残忍了吧!”纳兰杼唇角幽然绽放的笑仿若是在无声的自嘲,冰冷地传到心底令他也觉得讥诮难言起来。
终是无力地任由龙佩从手掌垂落,象征的权力,不知纷乱了多少人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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