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 雷东多把马拉多纳修理了一顿？”古蒂拿着手机，笑得在床上直打滚，“该！我早就看那个胖子不顺眼咯~”
卡西拿着遥控器，貌似在看电视, 实则耳朵竖得高高的，头也不知不觉凑了过去。
八卦耶！还是大人物的八卦，简直是有生之年。
古蒂看了卡西一眼, 嫌弃地把他的脸推远点, 自己翻身穿上厚外套就往外走。
“然后呢？我看媒体说雷东多去日内瓦找你们了。他是怎么打算的, 想当助教还是怎样？”古蒂边说边下了宿舍楼, 往训练场走去。
这会儿已经入夜, 拉斯罗萨斯足球城的林荫道上亮起了昏黄的路灯，远远可以看到训练场已经没人了，连灯都已经全部关掉, 昏暗的草坪倒是聊天的好地方。
电话那头传来小雷东多有些无奈的声音：“不管他想怎么样，都绕不开格隆多纳。迭戈也只是暂时消停，有格隆多纳的支持, 他肯定会谋求下一任帅位的。不客气地说……他跟佩克尔曼的执教水平, 就像地区联赛到西甲那么远。”
“但格隆多纳在足协太根深蒂固了，短时间内很难动摇得了他。你知道他执掌足协多久了吗？26年！从阿根廷还是军政府统治的时候，他就已经在位了。”
“那么久！”古蒂不由咋舌，“在位太久了, 一言堂会出问题的吧？”
“是啊, 现在阿根廷足坛的畸形之处, 可以说一大半都是他为了巩固权势而搞出来的。”小雷东多淡淡地道，“你要是有兴趣，回头我给你细细讲一下，包你大开眼界。”
古蒂听出了他平淡话语下深深的厌恶与疲倦，不由道：“没有办法把他赶下去吗？”
小雷东多沉默一会，道：“2014年格隆多纳突发心脏病去世了，那时候我们才发现，他的继任者甚至还不如他。”
古蒂呃了一声，想了想，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那你——你们打算怎么做呢？”
“你知道吗？曾经我还抱着一线希望，也许足协主席换人做之后，会迎来新的转机。”小雷东多答非所问，“但是那之后几年，足坛里开始流行一句笑话，叫做‘满门忠烈阿根廷’。”
他的声音好像耳语一样轻微，古蒂用力将话筒用力贴紧耳朵，也听得模模糊糊。
“我不知道自己考教练证的时候，是不是就已经准备好了去当‘忠烈’……但这一次，我们都想试试。有些事总要有人做的，不管成与不成。”
古蒂听得很心疼。费尔一向通透，很多事他都看得很清楚，也许是太清楚了，所以才会呈现出那样多的矛盾，疯狂又理智，洒脱又严谨，热情又自持。
“如果……我是说如果，需要帮忙的话，就尽管开口。”古蒂说，“我也许不够聪明，也曾把一些事情搞砸，但是大家都知道我脾气坏、嘴巴大，有时候即使我说了什么，也会习以为常。有什么你不好说的话，就让我来说。”
小雷东多也笑了起来。能在豪门生存的人，哪个会简单呢？哪怕是一向以直肠子著称的古蒂，能得到球迷的喜爱，也有他独特的生存之道。
“对了！你上次来我家时，跟埃托克说什么了？这两天通视频时，他一个劲儿问费尔怎么不去看他。”古蒂突然问道。
小雷东多想了想：“唔，应该是上次埃托克嫌喝药太苦，我答应他如果乖乖喝药的话，会做阿根廷的特色甜点给他吃。”
“咦？你还会做甜点？！”
“手艺不算好，但做还是会做的。我可是养大了三个孩子呢。”
古蒂沉默了下，随即用活泼明亮的声音笑道：“不公平哦费尔~有埃托克的，也要有我的份！早就听说阿根廷的甜点名字很奇葩，什么男修士球啊，小炮啊……你会做吗？你做什么我都要吃！”
连转移话题都这样生硬，小雷东多被他这种笨拙的讨好取悦了。
古蒂是谁？有名的欢场浪子（前），只要他愿意，能把你随口哄上天，也只有他真的放在心上的人，患得患失之下，才会这样有失水准。
他微笑着放软了声音：“小炮我会做，我妈妈喜欢用它来搭配咖啡，就是一顿早餐了。这是一种内装甜奶羹的油酥小饼，咱们不能多吃，不过可以偶尔破一次例，等这次回去就给你做吧。其实很简单的，只要把水面、油酥和好，把水面擀成饼，油酥均匀铺好，卷起来切成小剂子，然后做甜奶羹……”
古蒂随地坐了下来，聚精会神地听着，适时回应一声“这样啊”、“然后呢”、“你好厉害啊”，等到电话那头的梅西终于忍受不了室友半夜放毒，发出抗议的时候，才发现手机已经烫手了。
挂掉电话，他在草坪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他最近有点疑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在多心，但又不敢向朋友寻求建议。
他毕竟是老家的名人，他祖父的葬礼，几乎大半个镇子的人都来了，不管认识不认识。然而住在这里的雷东多一家却没有出现，一个人也没有。
这不合常理。
那个人完美主义到近乎强迫症，以他的教养，轻易不会这么失礼。
要说是他让费尔代表他们家吧，但费尔丝毫没有提及雷东多什么事儿。现在想想，费尔好像很少在自己面前提起那个人，今天晚上也是，很快就用阿根廷足协那摊破事儿把自己的注意力转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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