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
杨贤朔把身上穿着的短薄棉衣裹紧, 压了压他那顶一直戴着出现在自家组合综艺中的帽子, 迈着步子快步往医院里走过去。
像他这种已经步入事业稳定期的企业社长,按理来说应当是有私人医生上门看诊的。
但不知为何, 像是对这家医院格外信任似的,他非得一个人开车过来这做身体体检。
坐在监控室里的人看见自己守株待兔的对象出现在了镜头里,交叠着的一双长腿又换了个姿势, 脊背挺的直了一些。
杨社长的入股计划遭到了来自董事会的拒绝, 即便他费尽心力想要收购散股,却也意外地在各处碰了一鼻子灰。
这群美国人没有把他看在眼里。
哪怕提出来的条件已是他能够给予的最优待遇,那些说着生硬韩语的人却连表面上的客气都不愿意留。
坐在医院长廊的座椅上, 杨贤朔只身一人前来, 展现了十足的诚意, 却依旧没有得到礼遇。
上了年纪之后,年轻时不爱惜身体的报应都堆在这个时候等着他, 一到阴雨天气, 从前练舞时劳损的关节总是会隐隐作痛,而烟酒损伤的肺胃如果不是经历了专业的检查, 他甚至还不知道自己的器官变得如此衰老。
等待着自己检查结果的杨贤朔缩在椅子上坐着,双手拢着缩进袖子里, 穿着加厚底的鞋子仍然没办法阻挡那股从脚底漫上来的潮气。
还真是老了啊,谁不是从意气风发的少年时代过来的呢。
当年那些一起闯荡的故人,现在健康地活在世界上的, 又有几个?
正在抖着腿的杨贤朔盯着自己鞋尖上沾到的灰尘, 费力地弯下腰, 用手指沾了点唾沫想擦干净,忽的眼前出现了一双黑白搭配的篮球鞋。
这种笨重臃肿的鞋子偏偏很受如今年轻人的喜爱,却不太保暖。
杨贤朔目光往上看,这人搭配着修身的黑色运动裤,小腿很长,肌肉线条流畅。
等到杨贤朔颇为费劲地抬着头去看,穿着白色卫衣的闵蕤正微勾着头笑看他:“杨社长,好久不见。”
“是你。”杨贤朔往身边的位子侧了侧,顺道用自己那只刚刚擦过鞋的手拍了拍位置,“坐吧。”
闵蕤双手插进短款卫衣在腹部的口袋里,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了。
杨贤朔眯着眼睛:“有何贵干?”
“这要问您了。”闵蕤脸上露出笑,虎牙抵在唇边,“您煞费苦心让我的私生饭跟报社的人搭上线,不就是为了让我跟您见上一面么?”
太早亮出底牌,这小子沉不住气。
杨贤朔哼了一声:“你有什么证据?”
“原来真的是您啊。”闵蕤瞪大双眼故意做出吃惊状,“我原本也只是想诈您一下。”
装模作样,这小子心眼不好。
杨贤朔不想理他,心里对这家医院的保密性产生了怀疑。
“看不惯你们做派的人多了去了,自己满网的黑料来不及整理,倒是跟我这个老人家过不去。”杨贤朔拍拍自己的肩膀,把不存在的灰给抖掉。
闵蕤伸长了自己的腿,端正着身子去看他:“满网的黑料?愿闻其详。”
“你跟方PD的关系,还真以为没人知道吗?”杨贤朔的眼距原本就笑,让他在挤出笑的时候看着很难往好人方向联想。
闵蕤“咦”了一声:“您是知道的啊,难怪当年还要带我去看YG的月末评价了。”
重提当年旧事,杨贤朔被这小子三言两语激的心火顿生,还是强迫着自己想到私人医生的叮嘱,才把满腔的怒气给压下来:“早知如此,我也懒得跟方时震抢他的侄子。”
“您有什么证据?”闵蕤反过来用杨贤朔的话堵他。
牙尖嘴利的小子。
杨贤朔把自己的体检单折叠住,冷笑道:“你如今费尽心机过来堵我,想必也不是简单几句话就能完事的,还有什么后招都一次性说吧,像个男人。”
“好。”闵蕤把交叠的双腿收拢,看着杨贤朔收起了脸上的笑,“我还以为杨社长是那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瘪孙,明面上看着笑嘻嘻,背地里却惯常喜欢对后辈捅刀子的。”
这话说的很不客气,杨贤朔的脸色阴沉了下来:“方时震就是这么教你跟长辈说话的吗?”
“长辈?”闵蕤扬起眉毛,“说的谁好像不会老一样。您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幼而不孙弟,长而无述焉,老而不死是为贼’。”
“意思就是,一个人啊,他年少的时候不知道敬顺兄长,老的时候又没什么可说的成就,老了又舍不得退居二线给年轻人机会,真是害人虫呢。”
饶是脾气再好的人听到这话都不可能不生气,更何况是杨贤朔。
年轻的时候他跟在徐太志的身后与整个南韩一手遮天的电视台决裂,在中年时期退居制作人行列发掘了Teddy和全志龙并培养他们推出了BIGBANG,如今步入中年末期,他的成就不一定留非得止步于此。
“你以为你在对谁说话?”杨贤朔认为自己没必要跟这个不知轻重又狂妄的臭小子聊下去了,“防弹少年团现在的光景很好吗?你不要太自负了。”
“那我就不懂了。”闵蕤见杨贤朔有起身离开的趋势,自然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既然您这么看不上我们,为什么还一次又一次不惜弄脏自己的手也要亲自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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