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秀眉头紧蹙：“这需要多久？看萧长老的身体似乎还很硬朗，如果干等的话，怕是要不少年。”这是在暗示他什么，随即独孤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药包：“没办法了，走得匆忙，这里就剩这么多，不过足以让一个人瘫软三四天的了。”
独孤秀的药一向很管用，她说药效只不过能让人瘫软，其真正的效果一定比这还要严重。纳兰康的两眼冒着星光，他接过了药，两人相视一笑，各奔东西。
独孤况走到半路的时候，便发觉了身体有些异样。不过他认为是早上喝了凉茶所致，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擂台早已伫立在那里，那是每个姑苏的刀客想要成名都必须要经历的地方。当年的萧南风正是在这里，三刀打败了独孤少主独孤信，从而扬名天下。
此外，任不识也是在这里挑战姑苏所有刀客，并且削了不少人的拇指，他自认为，这不是在害人，而是在救人。他们这样的人，如果还做刀客的话，那早晚会有杀生之祸。
虽然是歪理，但却也不无道理。无数人曾经为了一个刀客的梦，从而家破人亡，更多人是身首异处的结局。所以对于任不识来说，这些人都是他救下的人。
独孤况静静地坐在擂台之上，对面虽然一片空旷，但他似乎感觉到了对手的力量。他微微睁开双眼，凝视着前方。他已不再年轻，虽然看来还是那样的精神百倍，但细细看去，眼角的皱纹已爬了上来。
似乎每一条皱纹都凝聚了他对生命的感恩和对过去的歉意，他的双眼却是那么的明亮，就好像在黑色的夜空中那一颗最闪亮的启明星。
这是一双足够摄人心魄的眼睛，这双眼睛好似夏日田间的荷塘，又如东海碧波中的明珠，这是一双足以洞悉天地的眼睛，似乎这双眼睛已经成了独孤况整个灵魂的全部。
“老朋友，你总算还是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独孤况没有回头，却已经知道来的人到底是谁了。
“怎么，萧南风还没有来，你倒是先来了。”独孤况冷笑道。那人拄着青藤拐杖徐步而来，身后跟着一言不发的纳兰康。
萧长老的身形则显得更加苍老，除此之外，他脸上也已经布满了皱纹。他淡淡笑道：“他还有一会儿才能赶过来，我啊，是想来看看老朋友，因为啊，今天以后，我怕是就看不到了。”
“哦？何以见得？难道你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已经不行了？”独孤况冷冷回答道，眼光已经落在了萧长老身上。
萧长老身子微微抖了抖，却不恼火，嘴上还是带着几分微笑：“是啊，老咯，人一旦老了就喜欢怀旧，我现在就特别喜欢想以前的事情。”
独孤况看了一眼萧长老身后的纳兰康，一股说不出的失望流露而出，他轻轻吐了口气，将袖袍缓缓卷了起来：“康儿啊，看来你跟了个不错的师父！这样的师父，不管是谁都是会愿意跟着的。”
纳兰康低着头，什么都不敢说。萧长老摆了摆手道：“小孩子的事情，我们就不要管了，还是想想咱们的事情吧。”
独孤饶有兴致道：“咱们还能有什么事情吗？该发生的事情，早就已经发生了，现在再来说这些，是不是有些迟了。”
萧长老摇了摇头：“该说的还是得说，看你的眼窝子，你女儿的酒喝的可香？”独孤况的心像是被一根针扎了一下，他僵持的脸上缓缓浮现出几分笑容：“还不错。”
萧长老微笑道：“不要逞强了，现在你知道了，为什么你今天必定会死了吧？不过我今天要跟你说的事情，你听了以后一定不会认为自己白死了，而是死有余辜。”
独孤况苦笑着摇了摇头：“任何人都不会觉得自己死有余辜的，到底什么事情，你想说就说好了，我这个人最大的一个毛病就是听不进去别人的话。”
萧长老微微一笑，从袖口中翻出了一本书，扔在了独孤况跟前：“说说看，这本书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独孤况瞥了一眼，心里却有些难受，这就是他给自己女儿的那本所谓的长生不老之书，此刻竟落在了萧长老手里。
独孤况走上前低头只看了一眼，随即抬头说道：“哎，这确实是我的错，当年的我还是太贪心了，我不想多解释什么。”
萧长老点了点头：“那么你承认，这本书是你从柳家偷出来的？又或者说，你为了得到这本书，才带人血洗了柳家？”
独孤况的眉头忽然皱了皱，他望了一眼纳兰康，随即点头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任何意义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尘归尘，土归土，一切总要有个了断。”
萧长老拍手道：“不错，这还像个一代宗师的样子，不过，不管你今日如何认错，都没法弥补当年的错。我还要告诉你一点，你对不起你的亲生女儿。”
独孤况像是被什么咬了心脏一口，嘴角被牙齿死死咬住，萧长老看着他的样子，微微笑道：“若然你不偷龙换凤的话，你的亲身女儿也绝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所以你别恨你女儿，要恨就恨你自己。”
独孤况的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萧长老继续说道：“还有，这么多年，你至少做了一件好事，那就是替我们将未来神教的教主培养成人。对了，听说，未来教主也已经有了接班人。”
独孤况终于忍受不住了，他咆哮道：“放屁！那也是我的亲生女儿！独孤家没有你们魔教的教主，只有我独孤况的女儿！”
萧长老摇了摇头，笑道：“你放心，这种事情我自然是调查了一清二楚才敢说出来，否则，将我们仇人的女儿扶持成教主，对我们一点好处都没有。”
独孤况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疑惑地看着萧长老。脑袋上的青筋似乎已经凸起：“这么说，你，你从始至终都知道茗儿不是我的女儿，秀儿才是？”
萧长老微笑道：“从我第一次见到独孤秀之前，我就已经确认了这件事，还记得老周吧？你们家过去那个管家，他婆娘就是独孤秀的乳娘。她亲眼看到你将独孤茗抱回来，并且认做了姐姐。要怪就怪你一念之仁，当年只是给了他们一笔钱，就让他们走了，现在你知道了吧？人可以为了另外一比钱，出卖之前给钱他的人。”
独孤况的嘴角动了动，却没有说出话来，萧长老继续道：“不过我比你做事干净利落，我可不希望在计划实施之前，这件事有其他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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