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这夜，天上仿佛破了个口子似的，瓢泼大雨倾泻而下。
哗啦啦的雨声掩盖了不少暗流涌动。
观仙派。
“那些人都怎么样了？”
老道士目光阴沉地看着对面的年轻道士，年轻道士下意识抖了抖身子。
“他们都被关起来了，之前还有力气吵闹，但是现在已经没有力气了。”
老道士点了点头。
看了一眼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帘，他的表情也像是被雨淋过似的。
“你说他为什么不愿意回来呢？”
老道士的声音像是从远方传来，带着渺远的空旷。
年轻道士动了动嘴巴，欲言又止：“师父，我不知道。”
他确实不知道，也不理解自家师父的做法。
明明很讨厌憎恨苏瑞卿的样子，却又吩咐下人抓他的时候，不能伤到那人分毫。
苏阳转头看他，目光晦暗不明。
唇边突然勾起阴恻笑意：“没关系，他会来的。”
只要无酒城的那些无辜百姓在自己手里，他就不能见死不救，谁让他的夫人是无酒城的大小姐呢。
老道士的神色骤然有些愉悦，枯树皮一般的脸上骤然荡开诡异的弧度。
年轻道士猛地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身子隐隐颤抖。
“行了，你下去吧。”
“是，师父早些休息。”
年轻道士退下，临走时反身关上了老道士的房门。
透过最后的缝隙，他隐约看到老道士脸上突然狰狞变化的神色。
心猛地抖了一下，忙不迭地转身离开。
-
无酒城里的流言越来越严重。
刚刚下过雨的城市，头顶的云层还未散去，似乎还要再下一场雨，空气中沉闷的感觉尚未退去。
“大小姐早就被猫妖害死了，如今在苏府里的人是猫妖，不是我们大小姐！”
“猫妖最近吃了不少人，城主府要给个说法！”
这样的呼声一大早就在苏府门外徘徊。
而且有越来越多的人在城主府和苏府门外徘徊，叫嚷着城主府要给个说法。
原本备受尊崇的城主府，虽然没有人敢撒泼，但大家就这么围着要说法，也不是个事。
“吱——”
城主府的大门被打开。
周无酒身后跟着无忧无虑，他双手负在身后，向来温和的脸上满是严肃冷沉的神色。
“城主出来了——”
顿时守在门外的百姓们都目光殷切地看着周无酒。
“城主，您要替我们做主啊！”
两个年纪约莫三四十岁的妇人一脸悲怆地挤到前面，嘭地一声跪倒在地。
周无酒眼神淡然地看着她们：“你们要本城主做什么主。”
“城主，大小姐早在浮月城回程的路上就已经被杀害了，现在在苏府里的那个人，是猫妖变成的，她现在掳了我们的女儿去，铁定是要吃人心修炼的啊！”
妇人抓着周无酒的裤脚，痛哭流涕。
“是啊城主，那个不是我们的大小姐！您要为我们做主啊！”
“城主，大小姐已经死了，您要节哀！莫要被那妖怪骗了！”
“城主……”
“城主……”
“……”
周无酒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那些似乎“苦口婆心”在劝自己的人。
这些，就是他守护的子民。
往日里总是对自己和女儿恭敬有加的百姓，现在却因为一点点的流言蜚语，就认为他的女儿是猫妖。
“放肆！你们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大小姐是无酒城的大小姐，怎么可能是那劳什子的黑猫！”
无忧见自家主人背在身后的双手捏紧了，仿佛是在隐忍着怒气一般。
立马上前痛斥了一句。
“你们往日里受到城主和大小姐的照拂难道还不够吗！竟然如此污蔑自己的恩人，你们有没有良心！”
“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们都不相信自己的城主和大小姐吗？！”
此言一出，底下不少无酒城的百姓都有些动摇。
“无忧侍卫，不是我们不相信，实在是大小姐最近的情况和以前大有不同，我们没办法相信啊！”
“而且城里有人失踪，也是发生在大小姐抱回黑猫之后，我们没办法不相信啊！”
底下的人也并没有完全丧失理智。
“何况那些人失踪的现场完全没有任何人为的迹象，这让我们如何不认为是猫妖所为？”
“是啊，肯定是猫妖干的，不然怎么可能一点线索也没有！”
家里有人失踪的，情绪就更激动了。
此时就又有两个人冲上前来。
“城主，求求您和大小姐了，放了我们家的闺女吧，她才十三岁，她还小啊！”
“放肆！”
见那两人就要扑到周无酒身前，无忧赶紧上前一步，无虑也抽出手里长剑拦在身前，把周无酒护在身后。
“都说了不是大小姐做的，你们怎么就听不懂呢！”
“那城主府为什么这么久都拿不出证据，也抓不到人？！难道不是你们互相包庇吗？”
人群里有人高声喊了一句，旁边有所动摇的人立马坚定了神色。
“是啊，肯定是城主府包庇！”
人声顿时吵闹起来，熙熙攘攘让周无酒心里的烦躁更甚。
眼中的神色愈发阴沉。
“父亲。”
女孩清泠淡然的嗓音，声音不大，但分明像是一场寒冰将喧嚣的叫声冻住一般。
阴沉天色下，女孩一身黑裙缓步而来。
围着的百姓像是被什么控制了一样，不由自主地就让开一条道。
芙萝从中间走过，神色淡漠安静。
“城主您看看，以前的大小姐根本就不是这么冷漠的样子！”
“就是，以前的大小姐总是笑得很温柔，还会和我们一起酿酒！”
“现在的大小姐根本一点也不像！”
周无酒看着踏步而来的女孩，她的双眸里还是干净安然的神色。
确实和以前的小萝有些不一样，但他并不认为这个女儿是猫妖变的。
“小萝，到爹爹这里来。”
在面对芙萝时，周无酒总是不经意地柔和了神色。
“臭小子怎么没跟你过来？”不顾其余人，他低声问了一句，语气里有些惊奇。
实在是苏瑞卿太过粘人，自家女儿去哪里他都要掺上一脚。
今天竟然没跟过来，他觉得有些惊奇。
“他今天有事。”
周无酒十分不满，并且趁机挑拨离间：“他能有什么事！今天这种大日子他都不跟过来，爹看他一点都不喜欢你！”
芙萝默了一下。
其实她也不知道什么事，目标人物没说，但她并不生气。
底下的人看周无酒根本就不在意他们的样子，心中顿时怒气横生。
有几个高壮的汉子推推搡搡地就要朝前面挤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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