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凌辰脸色，依然平静。
他不知道这座桥究竟有多长，但他只觉得自己想要走过去，很难。
他有些累了，有些倦了。
他不知道从哪里夺来的一把长刀，在他手里垂着。他看不到这座桥的尽头，这也是一条杀不到尽头的桥。他站在刀山剑林之中，空中还会飞来很多刀锋，让他应接不暇。
尽管他身体坚韧，好像铜墙铁壁，在那锋利的刀锋之下也感到了剧痛和厌倦。
这是幻觉。
同样也是真实的。
这种真实的痛觉告诉他，一切都是真实的。尽管他一直告诫自己，这仅仅是幻觉。但当他无法控制灵气或者神力祛除身体上的痛觉的时候。这种痛觉会将他麻木。
麻木到让他分不清幻觉，还是真实。
这里随时有刀剑袭击自己，只是只要他停下，这风卷雨击的袭击就会暂时停歇。
所以他站住了。
他累了。
前方尽是刀山剑林，他的身后，却有着一条铺满阳光的道路。
那道路在迷雾之中，显得那么明亮。不太刺眼的阳光，给人一种温和的柔软。甚至只要退一步，他身上的伤就会好一点，身体就会舒服一点，甚至会给他一种昏昏欲睡的舒服感觉。
“退一步，海阔天空，何必执着呢？”
“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为何要妄动？为何要心动？”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错，不在追求，在于追求错的东西……”
“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
凌辰沉默不语，听着这响起在自己耳边，又像是响起在自己心中的这些禅语，这些告诫。
他面无表情，只看着顺着长刀流下来的鲜血。
休息片刻之后，他才抬起头来，灿然一笑，摇头道：“我在妄动？即使是释迦摩尼，站在我的角度，又怎不会妄动？我有本心，这颗心不动了，还叫什么本心？”
他将手里的长刀攥起，深深吸了口气，脸上再次精神焕发，淡淡道：“痛便痛吧，没有了痛，人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长刀挥起，他没有顾忌身后那阳光大道，依然朝着那刀山剑林的迷雾之中走去。义无反顾。
迷雾之中的刀剑，似乎被他所作所为而触怒。
再次疯狂着呼啸而来，遮天蔽日。凌辰长刀挥舞之间，不少刀剑还是落到了自己的身上。他这个时候，就像草船借箭一样，手中动作极其迅速地将刀剑从身上拔下，之后掷出去！
铿铿锵锵的声音，充斥着整个空间。
还有凌辰身上汩汩流着的鲜血……
还有多远？
凌辰看不到。
他只知道，自己在这片迷雾长桥之上，已经走了三个月了。
“又是你？死便死吧，还来困惑你儿子做什么？”
一个人影，出现在凌辰的面前，他几乎不用抬头，便苦笑地知道了是谁，喃喃骂道。
云昊天站在那里，手持仙剑。
那眼神之中，有着很多的柔情，有着很多的宠溺，以及对凌辰的愧疚。
“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无数次。”
“你以为迟来的父爱，能让我退回去？不会的。既然走出这一步，我就不想回去。回去了，你也活不过来。”
凌辰喃喃自语，状若疯狂。
“辰儿，不要让仇恨蒙住了心。当年过错，都是我和你母亲的过错。复仇道路遍地荆棘，回头是岸。”云昊天苦口婆心，眼神之中尽是溺爱之色。
凌辰笑道：“当年天罚君主的传人，应该是你。你却把玉石挂在了我的颈上，是你不想面对这一切，还是所谓的回头是岸？”
云昊天一愣，深深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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